天亮之前必須離開大山,哪怕找一個農村都行,他需要藥物、食物、交通工具及通訊工具,需要聯系高兵,不能掉進陷阱。他不知道高兵的形象是否被對方所調查清楚,一旦高兵也落入陷阱,那么以目前的現狀,依靠自己一個人搭救便變得十分困難。
黢黑的大山里有點點手電的燈光亮起,那是跟隨著自己跳下火車的追擊者們在搜尋。只是那點點火光的晃動十分隨意、毫無章法,大概是都認為在這山脈之間尋找那位對大山了若指掌的莫磊無異于大海撈針,個個都提不起精神、為了應付而已。
莫磊打起精神,他得需要襲擊一個跟蹤者,需要對方的衣服、武器,如果有通訊工具那就太好了。
幾分鐘之后,莫磊從一名跟蹤者的身上,扒下對方身上的衣服套在自己身上,將手槍、匕首在腰間收好。衣服不怎么合身,可很厚實、很保暖,口袋里還有半邊面包,很好!
然后他將昏迷過去的跟蹤者拖至一塊避風的凹處放好——不想殺他,但是死是活就看老天了。
借助著搶來的手電,莫磊在山里一頓翻騰,找到幾株止血的藥物將脖子上的傷口做了簡單處理,再次辨別方向,關掉手電,悄無聲息地在叢林見潛行。他借助著山勢不斷調整自己潛行的方向,甚至避開野獸出沒的叢林,只是仍舊摔了幾跤,厚實的外套也被掛破了幾處大口。
越過停下來了的火車,遠遠看去,火車燈火通明,但外面卻一個人也沒有,大概是不敢將車門打開,以免被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劫匪沖了進去。莫磊心中泛出一絲內疚,卻馬上隨著自己行走間牽動傷口帶來的疼痛拋至九霄云外。
天亮之前,莫磊出現在圣勒哥鎮,他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名字是在路牌上看來的。莫磊攔住了一輛給超市和餐館運輸蔬菜的農用車,駕車的農夫與另一位同伴用十分困惑的眼光上下打量著這個一身破破爛爛的家伙。好在莫磊已經清洗了一下自己滿臉血污,否則兩名農夫還不一定愿意給這個突然從道路邊冒出來的家伙上車。
莫磊告訴他們,自己是自駕游的旅客,車輛在荒郊野外拋錨之后又遇上了搶劫。半信半疑地粗壯農夫看著虛弱且“瘦小”的莫磊,相信兩個人足以能制服他之后,便讓他搭車進到了圣勒哥鎮,在警察局附近將他放了下來。
從居民區的院子里順手牽羊拿了幾件衣服之后,莫磊找了個公共廁所換掉自己身上的布條——如果那也算衣服的話。清洗一番,再出到街道閃,天色漸亮,只是烏云密布,看上去要下雨了。
必須得盡快離開,唯一的方式就是找臺車。莫磊看了看依舊空曠的街道,在街道兩旁停著幾臺破舊的小汽車,他選中一臺藍色的雷諾,先是在外面轉了半圈,確認沒裝警報器之后,便撬開鎖,坐進駕駛座摸到糾纏在儀表盤下的電線,整團拽住來,找到兩個配對電線,點火器啪地一下打著,引擎轟鳴發動起來。他先倒車從空地退回馬路,在打回前進擋,汽車朝前猛沖,沿著荒無人煙的公路方向駛去。
大雨如期而至,像是天河倒掛般地傾盆降臨,砸在擋風玻璃上形成一道水幕。天空再次黑暗下來,莫磊打開車燈,雨勢太大,盡管雨刷左右搖擺卻收效甚微,莫磊只能勉強看見前方幾米以外的東西,好在道路上沒有其他汽車,他將檔位掛到4擋,保持在80邁左右的速度前行,這邊的道路崎嶇難行,輪胎有時候陷進水洼的時候,撲過來的雨水像是瀑布一般,有好幾次都差點將輪胎沖出了路面。
1個小時之后,莫磊置身于福薩加薩縣管轄的寧波寧鎮,這里離索阿查還有300公里,但離福薩加薩不遠,遠離城市,人煙稀少。雨勢漸微,他偶爾能看見道路兩旁大片大片有人照料的農場,牛羊成群、田連阡陌,雙層茅草屋頂之下的建筑體積龐大,其中不但有牲畜的廄舍和谷倉,也有供人居住的房間,屋檐下的木材堆壘得整整齊齊,精確得仿佛出自幾何學家之手。
驅車前行,莫磊心中五味雜陳,從恐懼到最深刻的悲痛到無法遏制的怒火無所不包。他身上的傷痛并沒有因為時間的轉移而輕松,而是越來越影響他的五感。血液的流逝會造成口渴、頭暈、缺氧,需要糖水、鹽水,雖然已經及時止血但依舊讓莫磊昏昏沉沉。
他有時候無法控制自己的肢體,放在方向盤上的手指微微顫抖,有時候想降低車速、挪動檔位都需要極大的毅力。
不能再度前行了,必須在前方駛進縣城,現在才早上7點多,大部分的私人診所都沒開門,是能進去拿取藥物最好的機會。而且也該換車了,接下來如果追擊者已經趕到圣勒哥鎮,很快便會知道失竊的車輛并且沿途追蹤過來。
大約十幾分鐘之后,他看見了道路指示牌,左側指向福薩加薩縣城的方向。
莫磊將車左拐,降低了車速。
雨越下越小,再往前開,道路上的汽車也漸漸多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