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的第三道防線,也是最后一道。
從天而降的黑衣人從破碎處跳了進來,臉上戴著面具、避彈衣,清一色的馬蓋爾卡賓槍,這是十分專業的室內作戰武器。第一個跳進來的人對著何塞的方向打出三個點射,一發子彈打穿了何塞的腹部,另一發鉆進他的小腿,還有一發打在書桌的木板上。
機關啟動需要一點點時間,書桌前的地板震動了幾下,一名黑衣人撲向蒂娜的時候,地板上開了一個方方正正的洞口,黑黢黢的像是怪獸張開的大嘴。何塞與黑衣人、蒂娜三個人都隨著洞口的開啟掉落了下去。在落下去的一瞬間,何塞依舊強撐著抬手開了兩槍,彈無虛發地將黑衣人變成了尸體。
隨著他們的落地,上面的洞口迅速關閉了起來,厚達半尺的鋼板從地板下伸出,將地下的密室變成結實的堡壘,三個人……不對,兩個人與一具尸體幾乎同時落在松軟的墊子上。何塞被摔得七暈八素,傷口一震之后,身體麻木得無法動彈。他低聲呼喚著蒂娜的名字,沒得到回應,可連爬過去的力氣都沒有了,只能在心里咒罵自己的沒用。
一只手伸了過來,柔軟的手掌冰涼卻堅定。·蒂娜輕微的喘息聲從何塞的身邊響起。何塞反手抓住蒂娜的手,搖搖昏昏沉沉的頭,保持著正常的語氣與語速,“蒂娜,去,左手邊燈,你觸摸一下就能找到開關。”
蒂娜依舊沉默著離開了何塞,幾秒鐘之后,柔和的橘黃色燈光亮起,將他們掉落下來的通道照亮。這是一處長6米寬3米的通道,墻壁上與地面都鋪著厚厚的黑色橡膠墊子,燈管隱藏在暗處,四壁只有柔和的燈光從隱藏出透出。天花板上黑黢黢的鋼板已經將通道牢牢地堵死。
何塞用力抬起頭,看著朝自己走來的蒂娜,嘴角露出微笑。他側過頭看見了身邊依舊溫熱的尸體,抬了抬手想扯開對方臉上的面罩,可是手臂卻不聽使喚,抬到三分之一的高度便掉落下去。
蒂娜頭發凌亂,臉色蒼白,眼睛里有說不清楚的固執與狂熱。她從頭到尾不發一言,甚至在黑衣人沖過來的時候以及掉下來之后都沒有發出一聲尖叫。她看了看地上的尸體,徑直走到何塞的身邊,不容分說地解開了何塞的衣服。這個時候,她的神情變了,眼睛里瞬間涌上驚恐、歉疚、憐憫,似乎所有的情緒在這一瞬全部交織在一起。
她整個人像是被恐懼與憤怒包圍著。
“軟彈頭,這子彈的停頓力太高,沒救了。”何塞依舊在笑著,只是他無力去揩掉嘴角的血跡。
“沒事的,沒事的。”蒂娜喃喃自語,眼淚一顆顆沿著臉頰流下,一只手撫摸著何塞的臉,小心翼翼地擦掉何塞嘴角的鮮血。她眼神里的復雜情緒消失了,只剩下空洞,死寂般的空洞與絕望。
“哦親愛的,你很有勇氣。”何塞深吸一口氣,平復一下情緒,卻在吸氣之后換來了一陣狂咳,帶著氣泡的血沫噴灑在衣襟上,他搖搖頭制止蒂娜再擦拭自己臉上的血跡,“小天使,去拉開那個人的面罩,我看是否認識。不用怕,他已經是個死人了。”
蒂娜停止了綴泣,這種事情第一次經歷會驚慌失措,當威脅與死亡重復上演,人也會變得麻木起來。她的哭泣,是因為自己的到來給何塞帶來了災禍,是因為她想起了父親,也想起了從墨西哥離開之后不知所蹤的莫磊。
每一個關心她愛護她的人都在生死邊沿徘徊。
附身扯開尸體臉上的面具,何塞側過頭仔細看了看。死者的雙目緊閉,一發子彈打破了頸部動脈,另一發子彈從對方額頭射進大腦,槍眼很小,小口徑子彈肯定將腦袋里攪成了一鍋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