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沒去分析過桑托言語里的深一層的意思,但想來想去,都只能指向一個結果:見到蒂娜,帶走蒂娜或者讓人提供更完善的保護。
早上的天氣還是有些冷,氣溫大概不到20度,而且還有呼嘯著穿堂過巷從西北邊吹過來的超市海風。莫磊有些精疲力盡,他一整個晚上都在移動——從波哥大搭飛機到巴蘭基亞,在機場來到市區便找到幾家用來打探消息的小酒吧與餐廳,然后是巴蘭基亞的地攤街去轉了一圈購買了些東西、坐市區公交車到薩馬多廣場與桑托的線人見了一面,又回到了弗拉斯卡大道。
他在十點的時候看見過科爾,一大群保鏢簇擁著的胖乎乎圓滾滾的高壯男子,但他沒看見蒂娜。
他本來可以選擇一條直線行走,這樣會節省很多時間。可是又不想到索菲亞附近呆的太久,工作日的凌晨走在馬路上的一個男人,遠遠沒有在午夜時分晃蕩在住宅區的一個男人那么顯眼。特別是在周圍某處隱藏著訓練有素的監視者的時候。
莫磊身處的位置不算太好,一邊是一排兩米高的蘇鐵樹,棱形葉柄圍繞著樹干螺旋形地朝上生長,樹葉中央有金色的果實綻放。他的右邊是一個巨型垃圾桶,桶里的臭味在附近三米刺入鼻腔。從這里望去,沒看見有人在觀察對面那棟四層的樓房,但莫磊能想象出他們就在附近。
那些人都知道蒂娜還在科爾的手中,而且科爾的心計相較及兄長,只是被兄長的風頭壓住了而已。他們相信,科爾很可能就會把蒂娜藏在某個觸手可及的地方。所以他們一定會安排人和一輛車守在馬路車道上的某個位置,或者有警察會走到窗前敲開玻璃詢問,但那些人會亮出讓警察措手不及的證件讓警察們閉嘴。
在對面等了三十一分鐘,索菲亞飯店四樓有一扇窗戶亮了起來。幾分鐘后,下樓的走道燈也亮了。莫磊在原地站起來,同時調整了一下姿勢。他在原地別了別腿,讓血液流回雙腳。
又等了幾分鐘,索菲亞側面的小門打開,他看見一名穿著防風夾克的男性走了出來,在柵欄上拽了拽筋骨,雙臂伸開做了幾個伸展動作,然后開始沿著馬路慢跑。
莫磊在黑暗中慢慢起身,跟著那人的腳步,在馬路對面開始奔跑。
待確定暫時無人跟蹤這位科爾的貼身保鏢之后,莫磊開始跑得快了一些。馬路上靜悄悄的,街燈昏暗,樹蔭下隱隱約約地能看見停在道旁汽車的輪廓。這個時候,馬路上又冒出一些男人和女人出來晨練,莫磊十分自然地混入其中,否則他在保鏢之后跟著就像是一盞唯一亮著的街燈般顯眼。但他身上的束帶棕色休閑褲與登山鞋卻不是這里的晨跑者的典型裝扮,好在也沒有人注意到他。
他在一條叫達芬奇街的花園剛好趕上那名保鏢,他看見對面的道路上也多了幾位跑步者,保鏢聽到身后有慢跑的聲音,就回頭掃了一眼,并且向馬路牙子移了移,意思是讓身后這個跑得比較快的人超過去。那幾個人沖保鏢點點頭,朝前方疾沖而去。
再往前跑有一個小小公園,門口在莫磊這邊的道路上。保鏢橫穿過馬路之后,剛剛與莫磊行進路線交匯。莫磊便故意放慢了腳步,待保鏢沖進公園之后,他也隨后沖了進。他們倆一前一后地奔上一個小斜坡,前方是空空蕩蕩的游樂場,此時的光線還是十分黯淡,保鏢的腳步聲落在水泥道路上啪啪作響,十分清晰,莫磊也就放慢了步伐保持了距離。
跑過游樂場之后,前方出現兩座丘陵,丘陵上種滿了各種觀賞植物,兩座丘陵之間有一條石徑。那位保鏢繼續沿著小徑跑了上去,莫磊的喉嚨像風箱劇烈的喘息著,肺葉像著火了一般的難受,脖子上的傷口提醒他不要在逞強了。他再度放慢了腳步,可并非是停了下來,而是從草坪上跑了過去。
如果對方想要抓一個活口審問的話,那么,這一段路上大概是最合適的位置。莫磊將自己放在那些人的位置上去思考問題,恐怕他們在失手之后,便再度更新了各種計劃。
來了!
幽靈般黑影從石徑的左右突然撲出,慢跑中的保鏢措手不及,但職業保鏢的反應速度極快,抬手便將左邊的家伙一拳打翻,可右側的黑影手上突然冒出電火花,電棒伸到保鏢的后腦勺上滋溜作響,保鏢在原地蹦了一下,便直挺挺地摔了下去。左邊被打倒的黑影從地上一骨碌爬起,先是狠狠踹了地上的保鏢一腳,然后才招呼同伴,打算將這身材粗壯的保鏢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