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腹的心思出了皇宮,和宮外等待的長隨王猛會合,沒有上馬,而是信步沿著長安街走著,觀看著雪中的北京城景色,外面八旗兵圍城,又下著大雪,街面上一片蕭條,只有少數百姓匆匆走著,王業泰一路打量著,不知不覺過走到了宣武門里街。
“王業泰休走!”突然一聲嬌喝響起,然后便是“踏踏”急促的馬蹄聲。
王猛回頭看時臉色大變:“少爺快走,那母夜叉來了!”
母夜叉?一段記憶突然涌出,王業泰大驚,頭也不敢回的下意識撒腳就跑。王猛在后面掩護,隨腳把倚墻放著的一堆柴禾踢翻,逼得騎馬的少女怒喝著,不得不拉著馬閃避,追趕的速度自然降了下來。
惶惶然如喪家之犬,王業泰狼狽的奔跑著,借著店鋪廊柱以及路邊攤位掩護,躲避著騎馬少女的追殺。
他不得不跑,因為騎馬追趕的少女太過彪悍,在京中勛貴紈绔中有著母夜叉的稱號,而曾經的王業泰卻是把她得罪慘了的。
時間還要回到一月前,那時后金八旗兵還未到北京城外。
新建伯王先通要為兒子王業泰定親,相中了剛襲爵的英國公張之極的胞妹張妙音。張妙音比張之極小了近二十歲,是上任英國公張惟賢老生女兒,被驕縱慣了的,從小不愛紅妝愛武裝,被張惟賢當作小子養大,悉心傳授武藝,武力值極高,在勛貴圈里驕橫跋扈,動輒出手打人,贏得母夜叉的雅號,而在過去的歲月中王業泰便被張妙音揍過無數次,已經有了心理陰影。
張惟賢死去,張之極繼任英國公之爵,張妙音更是無人管束,近年來愈加變本加厲,所以年齡到了及笄之齡,卻沒有勛貴子弟敢向她求親。
而不知為何,新建伯王先通不顧兒子王業泰的強烈反對,非要為他求娶張妙音不可。新建伯世子迎娶英國公胞妹算得上門當戶對,王業泰雖然行事荒謬卻也儀表堂堂,張之極對這門婚事還算是滿意,但沒想到王業泰和張妙音相互看不對眼。
原本有王先通和張之極兩個家長同意,王業泰和張妙音便是反對也是無用。然而絕望之下的王業泰生想出了個壞點子,他把張之極剛剛十三歲的兒子張世澤引誘到青樓之中,一連在青樓荒唐了三日。等到張世澤被張家下人找回家,看著兒子臉色蒼白雙腿發軟站都站不直的模樣,張之極終于怒了,便怒氣沖沖到新建伯府興師問罪。
然后王業泰被王先通重重的責打一頓勒令在府中思過,然后王先通自覺丟人便上疏去通州帶兵去了,又恰逢后金入侵,聯姻之事就這樣拖延了下來。
這件事對張妙音來說簡直是奇恥大辱,自然不愿饒過王業泰,然而這一個月王業泰一直呆在新建伯府閉門思過不敢出來,她一口怒氣無法發作。今日在街上遠遠的看到王業泰,哪里還能忍得住?
倉皇間逃跑著,王業泰不時的回頭張望,看著張妙音殺氣騰騰的樣子,知道若是被追上必然一頓好打,而論武力他根本不是張妙音的對手……
“業泰兄,這邊。”突然一個喊聲從頭頂響起,王業泰抬頭看時,卻見到一張熟悉的臉龐,腦中閃現出此人的名字和身份,恭順侯吳惟英之弟吳惟華。
“業泰兄,快上樓!”吳惟華站在樓上窗邊朝王業泰招手。王業泰仔細一看,大喜,竟然不知不覺逃到了春風樓。
張妙音再彪悍,總不能跑到青樓殺人吧,想到這里,王業泰一個箭步竄進了春風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