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1506年,寒冬臘月,黔州郡一處山村銀裝素裹,地上的積雪淹沒至膝,但天公不作美,鵝毛般大雪從早到晚一直下個不停,蜿蜒小河凍得半尺深。
要是有文人騷客在此,定當燙一壺清酒,吟幾句應景詩,大嘆“好一個瑞雪兆豐年。”
但村里的莊稼漢可沒這種心情,俗話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他們整個村子都是依不遠處的大青山而活,現在大雪封山不能打獵,等于是斷了村中四五百人的命。
“二娃,把這碗雞肉給你爺爺端過去。”劉大柱低聲說道。
“好的爹!”
七八歲的二娃一抹鼻涕,接過缺口大碗咽了咽口水,隨即出門跑向幾十米外的一座土墻屋。
“爺爺快開門,二娃給你送吃的來了。”寒風凜冽,二娃忍不住把脖子縮得更短,就這一會功夫他的小手就凍得通紅,腳下不停地輕跺。
“快進來吧,可別把我孫子冷壞咯!”身穿黑色臃腫棉布衣,短白胡子的老人開門。
“呼!”二娃把碗放八仙桌上,不停地搓手吹氣,等緩過一會后道:“爺爺,你快吃吧,被我娘發現的話又要吵架了。”
“好!我馬上吃。”
老人從碗柜中拿出一個碗,把雞肉倒進去后空碗遞給二娃,“這個你拿回去吧!慢點走,別摔著。”
老人知道兒媳婦脾氣,一旦知道兒子偷偷給自己送吃的肯定要吵鬧,但他不怪她,今年寒潮大,秋收也不好,村中都凍死好幾個人了。
半大小子,吃死老子,他們家也不富裕,為了他一個快入土的老人把孩子餓著那才是真的作孽。
“放心吧爺爺,我跑得快得很。”
二娃一開門,頓時大風灌了進來,剛剛暖和的身子又打了個哆嗦,不敢遲疑,頂著寒風快速跑回家。
老人把雞肉放灶臺熱好,分出一部分端進里屋,里屋正中央有一個高三尺,寬一尺的佛龕。
佛龕中供的不是仙佛,不是三清,而是一木雕盒子。把雞肉放盒子面前,老人從一旁取炷香點燃拜了三拜。
“老伙計,我的時間不多了,恐怕要不了多久就要來陪你了。”
說著老人眼睛濕潤,三十年前他冒著大雪進山打獵不小心迷了路,在一個小石洞中待了三天,快要餓死的時候一只白狐叼了兔子給他吃,并且還帶他走出大山。
后來他每次去山中打獵都會去那個山洞,白狐有時候會與他吃果子,聽他講故事,一來二去他們倆越來越熟,最后白狐還跟他回村為伴。
農時他們倆并肩作戰一起打獵,閑時坐樹下乘涼講故事,很多人勸他把狐貍賣了可以大賺一筆,但他怎么也不肯,說這是他的救命恩人。
十多年前白狐去世,老人特意找工匠打了這個佛龕,并把白狐的骨灰放在盒子里供著,每天一炷香從不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