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流會并沒有具體的形式,基本上是屬于完全自由交流的模式,然而畢竟檔次擺在這兒,所以稍微弱一點的音樂家其實并不會隨意發言。
比如阿方索這種交響樂團的普通演奏家,其實在這種場合是沒有多少發言資格的,而蘇黎和亨利這種富有才華的學生,哪怕有再多想說的想問的,也只配坐在觀眾席上。
愛德華其實也是不太有資格發言的,不過這里畢竟是倫敦,而他是英國皇室,所以自己給自己搞了點特權,坐在最靠中間的位置,挨著白君文。
白君文就有點尷尬了,他發現自己幾乎是整個會場的最中心,整個交流會是一個環形會場,可是會場不是圓形,而是紡錘形,他則是坐在紡錘的尖端,就像高高在上的國王。
很明顯,所有人的目標都是他,或者說,這些人之所以來交流,其實都只是為了跟他交流……
此刻,一位來自法國的小提琴大師正在發言,他創作了一首新曲,然而在創作出來之后自己卻覺得不滿意,他在半年的時間里做了很多次修改,卻始終無法改到滿意,所以在這里,他想讓在場眾人給他一些啟發。
他上臺演奏了自己的原創曲目,隨后目光就毫不掩飾的落到白君文身上,眼神里有些熱切,也有很淡很淡的疑慮:“尊敬的君文.白先生,能否請您給我一些指導?”
他的態度很謙虛,身段放的很低,明明是四十多歲的國際級小提琴大師,卻在這時候直接用了“指導”這個詞。
事實上,越是真正強大的音樂人,越是能深刻理解白君文的三部交響曲里表現出來的東西有多么駭人,他跟著世界之星樂團一路看下來,在維也納看了十場演出,在倫敦看了一場演出,他已經完全被征服了,他覺得白君文肯定能解決他的問題。
白君文略有些窘,他確實還沒能適應自己“世界級音樂創作大師”的新身份,所以這時候,面對這種的請教,他張了張嘴,一時間沒能說出話來。
交流會場很安靜,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事實上,卡特琳娜的質疑是很有道理的,歷史上那些著名的音樂巨匠,他們的交響樂作品都包含著他們對人生的各種感悟,甚至有人提出過一個理論:唯有遭受苦難的音樂家才能創作出偉大的交響樂。
可白君文的人生閱歷明顯是不夠的,他在“少年不識愁滋味”的年紀寫出了“天涼好個秋”的感悟,這確實是不合理的,所以,哪怕是這些跟隨樂團一直看下來的音樂家們,哪怕他們主動提出要舉辦交流會,其實在內心最深處,對于白君文的原創能力,還是存疑的。
這一刻,會場靜得出奇,他們都想聽聽,白君文能說出什么理論來。
白君文又張了張嘴,他在這一刻真的很緊張,之前演奏的時候雖然也知道是全球直播,但他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所以他并不緊張,可這時候,他熟悉的人都不在身邊。
漢斯先生,海頓師兄,施耐德老師,這些人都坐在很遠的地方,默默的看著他。
卡特琳娜的嘴角微微勾起來,她覺得自己已經找到了真相——僅僅只是一開始,這個年輕人就輕而易舉的暴露了自己的淺薄。
她的眼神流露出一抹得意,甚至忍不住往施耐德那邊看了過去,她想:“現在可以確定了……這些作品,果然是施耐德創作出來的,證據確鑿,無可辯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