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特琳娜心里滿是憋屈,她是真的不服氣,因為白君文說的沒錯,這首曲子太tmd工整了,怎么聽都不像是剛剛創作出來的草稿,然而事實擺在眼前,不服不行。
白君文剛才說過了,他是天才,一氣呵成的作品就是能這么工整——他這種說法其實絕大多數音樂人都是不肯相信的,然而當鐵一般的事實擺在面前,大家即便再不愿意承認,也只能信了。
卡特琳娜忽然暴怒起來,她站起來,對著所有人尖叫:“我就不信你們沒懷疑過他!”
“他這種表現合理嗎?明明是不合理的!你們難道意識不到嗎?”卡特琳娜大聲道:“我有什么錯?我只是比你們的眼里更容不得沙子,我只是把所有的懷疑都說出來了而已,憑什么要我一個人受罰?”
她尖叫著:“我不服!這不是我的錯!是他……是他不講規矩!世界上不可能有他這種人!”
白君文冷冷的看著她,一言不發。他心里清楚,卡特琳娜說的是對的,自己的行為確實是不合理的,是犯規的,而其他音樂家……也確實曾經有過疑慮,或許到現在都沒能完全消失。
然而他一點都不同情這個老女人,在他看來,這個老女人最大的錯誤不在于她的質疑,而在于她做事太偏激、太極端,太不給別人活路。
無論我有沒有抄襲,我也罪不至死——是你咄咄逼人不給我活路,那就別怪我不給你活路。如果一定有一個人要完蛋,那當然是你完蛋!
白君文并沒有再跟卡特琳娜多說一句話,他只是默默的轉頭,重新走到了舞臺正中央,這一次,他在自己最熟悉的鋼琴前坐了下來。
“曾經有人說,我沒有足夠的人生感悟,不可能創作出主題深刻的交響曲,那么今天,我干脆一并證明一下,”白君文道:“如果你們一定要說,只有自己親身經歷過的苦難才算是合理的感悟,那么我就讓你們聽一聽我對自己前半生的感悟吧。”
他停頓了一下,目光落在卡特琳娜身邊的泰達米爾身上,微笑道:“你聽好了哦……不需要三年,我現在就可以拿出我的第四部交響曲,我還沒有完全創作出來,但是展示它的一部分給你們看還是沒問題的。它的名字叫……貧窮。”
《白君文第四交響曲——貧窮》。
或者說,《莫扎特第四十交響曲》。
這是小屁孩成年之后創作出的最偉大的三部曲之一,也是莫扎特一生中的最后三部曲之一,那時候的莫扎特生活困難,體會到了極度貧窮的滋味,然而在無限的貧窮和憂慮中,他并沒有絕望,他在絕望中尋找生活的亮色,最終做出了這部包含著艱難困苦卻又隱隱透露著希望的經典作品,它并不是讓人絕望的寫實派,而是一步步接近浪漫派的作品。
這部交響曲并沒有名字,可白君文卻給它加了個名字“貧窮”。很合理,也很合適。
“我很早的時候就失去了父母,我有一個姐姐,我們相依為命,”白君文閉上眼睛,雙手緩緩的放在琴鍵上,輕聲道:“我們過得很苦,很貧窮……姐姐為了我輟學去打工。因為她,我讀完了大學,因為她,我并沒有吃苦……我們是貧窮的,但是我們的精神是富裕的。”
他的手在琴鍵上跳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