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得難以形容的音符從琴鍵上咻咻的飄下來,就像是有人用一把削鐵如泥的快刀正在削蘿卜,削下來的全都是薄如蟬翼的蘿卜片,那種感覺非常極致,又有些像是某種動物要斷氣之前的急促喘息,觀眾們極目遠眺,看到那歐洲小伙的手幾乎是在鋼琴上高速摩擦,已經看不到抬起和落下的動作了。
所有人的心臟都在這樣急促的樂聲中一點點提起來,越提越高,仿佛隨時會斷氣,卻偏偏始終能維持住,越來越高,越來越高,到最后已經尖銳高亢快速到了耳朵都很難分辨的地步,隨后,所有的聲音忽然頓住,歐洲小伙的雙手從琴鍵上垂下來,額頭上已經布滿了細細密密的汗珠。
四位導師幾乎是同時轉身的,他們剛才聽的太仔細,以至于根本沒想到按鈕,這支曲子節奏太快,他們稍微一個疏忽,就已經彈完了。
公開場合的《野蜂飛舞》演出,堪稱完美的效果!
丹尼爾靜靜的站在舞臺中央,他看到除了施耐德老師之外,另外三位導師的臉上都布滿了震驚,他覺得有點爽,因為他一直仰慕著的同齡人白,從某種意義上說是他師兄的人,這時候臉上同樣滿是震驚,很明顯,自己的彈奏給予了白師兄極其強烈的震撼。
他沖著施耐德微笑,默默想著:“老師,我的表現應該還可以吧……《野蜂飛舞》這樣的大殺器本來應該放到后面的環節拿出來的,但是,前面的白箏表現太好了,我作為您的王牌選手,可不能給您丟臉啊!”
四位導師都相當振奮,眼前這位歐洲小伙絕對有資格做王牌,而且,在前三天的選拔里,真正被他們暗地里評價為“王牌”的其實只有兩個人,一個王桂香,一個白箏,都是靠唱歌取勝的,而這個歐洲小伙卻是古典音樂范疇里的人物。
白君文做這檔節目,本身就有一點想要雅俗合流的意思,無論是俗壓倒雅,還是雅壓倒俗,其實對他而言都是不完美的,所以,這位歐洲小伙的出現,不僅讓白君文很振奮,就連導播室里的馮安世都很激動,輕輕搓了搓手掌,眼神專注的盯著屏幕。
“你的《野蜂飛舞》是我迄今為止聽過最完美的版本,超過白君文,”羅杰盛上午剛剛嘗到了搶人的甜頭,這時候越來越放得開了,不但用的是純正流利的英語,而且還臨時開起了白君文的玩笑:“是的,我說的,你比白君文彈的好,雖然這首曲子是他創作的,可是……他自己并沒有彈完啊,他的全曲是通過書面形式直接發布的,所以我嚴重懷疑后半段太難,他彈不出來。”
羅杰盛說話一本正經,可這話說出來,連施耐德都忍不住笑了起來,老施本來對羅杰盛是沒啥感覺的,畢竟,一個華語樂壇的流行音樂創作者而已,又完全不玩古典樂,跟他毫無交集,加上這位羅先生一直表現得很死板,說話很少,也不開玩笑,所以施耐德一直覺得他不如張泰斗。
可是老實人說起笑話來才是真的效果好,下面的觀眾哈哈大笑,還有人跟著起哄大喊:“對,我們也是這么想的!”
“白君文根本彈不出《野蜂飛舞》,哈哈哈哈!”
“羅大宗師真是慧眼如炬!”
“你們看,巴赫露出了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
“完了,兩大宗師友情破裂了。”
羅杰盛先損了一番白君文,然后誠懇的道:“來我這邊吧,看你的年紀,今年應該剛剛二十出頭對不對,還沒結婚對不對,性取向正常吧……你看看他們手底下的選手,有哪個比得上白箏年輕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