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后,一臉倦意的梵夜回了魔王殿。
整個魔界又到冰寒期,外面是冰天雪地,呼嘯的瑟風像鬼怪的尖笑聲,墨色長靴踩進臺階上的雪中發出“咯吱”聲,一步一步,走到了內寢殿的門前。
墨安墨欣攏衣站著,看來在內寢殿前等了他許久。
見他來了,堪堪上前行禮后道:“王尊,罪奴夙心……死了。”
雪天似乎恢復了寂靜,甚至靜得有些詭異,連風都停了,一片片雪花落到了梵夜的臉上、肩上和墨發上,像在給他覆上輕紗,飾上霜花,長長的羽睫上沾了瑩白,變得更沉重了些,眸中似映著銀白,瑩光點點。
“真是沒用,這么快就死了。”薄唇輕言,竟有些顫抖,然后昂了昂頭,“不過就是死了個罪奴,不必特意告知本王,下去吧。”
墨安有些愣住,沒想到王尊絲毫沒有反應,也許是她想錯了,可能梵夜確實對夙心只有恨,留她下來只是為了報復和孕子,正了正神色:“是。”
墨欣抬瞼看他,她知道梵夜絕不是表面上那么平靜,為什么要讓王尊承受這一切,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梵夜無情無義,無心無愛,總比這樣的痛苦不堪要好:“王尊……”
“本王說了退下!”梵夜冷冷地看她一眼,往里走去。
巫醫還在,已命人將夙心放到了地上,給她蓋了榻被。
“王尊……”巫醫上前跪下,“那罪奴終是沒挺過去。”
“命人帶她去極寒之地,以后星彥還能看看他母親長什么樣。”梵夜命令道,沒有上前看夙心一眼,仔細看,他的眼中多了分情卻。
“是。”巫醫得令。
……
茫茫雪地中,天上玉花浪舞,遠山萬里銀白。
鬼使對著魔王殿的方向已經叩了幾回頭了。
夙心沉郁著臉,鬼使停,她也停,她知道她死了,她終于解脫了,她可以去找父王他們了。
鬼使又停下,恭敬地跪地,行了一個大叩禮。
“已經出了魔王殿,你有必要這樣百米一叩頭嗎?”夙心受不了了,只能開口說話,發現聲音都不像自己的了,甚至這話說得挺僵硬,她已經記不清自己多久沒說話了。
這鬼使實在是太慫了些,突然覺得他很喜感,讓她郁堵的心情開朗不少,也是,她都死了,輪回結束,她還郁堵什么?
不過,雖然她現在是魂魄,但為什么還是很冷很痛,原來死后并不會讓一切感知解脫啊!
鬼使中規中矩地叩完這個頭起身,他是沒有臉的,面上只有一塊黑布:“鬼王有令,我無法違背,要不是為了把您帶回去,我是絕對不會靠近里面那位的,那可是一位萬世之中最不能惹的主啊!”
“也是,把我帶回鬼界去吧,你再多在這逗留,小心惹到魔王。”夙心嚇唬他,這個小鬼使連魔王的面都沒見到,卻嚇得連連叩頭是有原因的,畢竟梵夜作風狠辣,惹到他就是死。
“哦哦,多謝公主提醒,快走吧。”鬼使一聽果然急了,帶著她就走。
夙心最后回頭看了眼魔王殿,她死了,解脫了,那個人,對她無休止的折磨還不夠,最后還是將整個神族寂滅了,他真的是她見過的,最狠心的男人。
她已結束輪回,報仇終是沒希望了,想到他的殘暴不堪,還是讓她氣憤到顫抖,不過以后他們橋歸橋,路歸路,不出意外,再也不會有交集了,但不知為何淚水流面,寒風吹來如此之痛,痛到無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