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為亂世流離之人,即便身處較為平靜的石山縣,可在座茶客對于邵陽口中的故事,還是能感同身受的。
烽煙沉沉,總是能嗅到那硝煙氣的。
有人起身,從懷里摸出幾枚銅板,扔到邵陽面前的桌子上。
他告訴邵陽,“你這個故事不合我的口味,可是說得好,說得好!”
“小哥,拿這錢去潤潤喉嚨吧!”
又有人給邵陽扔了錢過去。
嘩啦啦的,邵陽就把自己在這兩天里花的錢,都翻倍賺了回來,加上酒店老板送來的二十文,邵陽手里,便有了快兩百文錢。
這筆錢足夠讓邵陽走出縣城,再去其他地方轉轉了。
邵陽仔細的把銅板收到了自己的錢袋子里,鼓鼓囊囊的,把袋子撐的跟個實心球差不多。
這倒讓邵陽懷疑起了自己是否有說故事的潛力,日后缺錢了,也能當街扯開嗓子,賺個茶飯費用。
回到座位,邵陽又聽新上去的人說了兩段,便覺得時間不早,到離去的時候了。
酒店老板走上前,挽留住了他。
“小哥,你先前說的故事新奇,不知道能否容我潤潤筆,將其抄寫下來著成文章?”
“自然,也是有報酬的。”
老板又取出了個錢袋子給他,里面裝了五十文錢。
生出這世道兩百年,世人對于太平安定的概念,是很模糊的。
畢竟祖父前輩都未曾見過所謂的太平盛世,又何談他們?
但這并不妨礙他們對于“桃花源”的向往。
“……可以。”
邵陽接過袋子,應了。
不過他提了個要求,“我可以口述文章,讓識字的先生記下,但要署上人名。”
“那請問小哥貴姓?或者是有什么筆名稱號?”
“不,不是寫我的名字。”
邵陽對著老板搖頭,告訴他,“那個《桃花源》,并非是我所寫,其作者另有他人,只是那人已經不在人世……我便代為口述,不會有問題的。”
“那人叫做陶潛,字淵明,又號五柳先生……”
邵陽一字一句的,把《桃花源記》還有陶淵明的故事說出。
那說書先生則是拿著紙筆在一邊抄寫。
由于站的近,邵陽還能看到那說書人所寫之字。
大概是功底不行,墨字寫的頗為潦草歪斜,寫錯的也多,但大體上,這幾百來字和邵陽學過的繁體字差的不遠。
他照著原文與那白紙黑字對照分辨,又連蒙帶猜的,卻是偷偷學會了這方世界的文字。
邵陽對此,心里也是有了點底。
起碼他都認得出來那些字,記下之后也能寫上一二,以后出門,可就不是文盲了。
等著說書人把故事抄寫完畢,雙方又進行了一番檢查,見沒了錯誤之后,邵陽這才告辭。
只是在他出門之前,老板向他提了個建議。
“小哥若是得空,可以去城南的益禾堂看看這疤……”
老板抬手指了指邵陽那額角招人注目的疤痕,口中說道:“益禾堂的錢大夫對于治疤頗有一手,且不多收錢財,算是良醫。”
他看邵陽長的儀表堂堂,穿著破舊衣物都掩不住那不同于常人的氣質,便更為可惜對方額頭上的疤了。
這斷眉疤不吉利啊!
且疤痕自帶一種銳利之氣,猶如一劍橫斜,把眉毛果決的斬斷,更顯得不詳,連帶著拉低了別人對于邵陽的印象分,怕是日后相看人家,也要被挑剔一番的。
邵陽對于老板的好意,也只是淺笑點頭,并不作答。
老板也不能強行讓人去做什么,又嘆息一番后,就放了邵陽走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