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是紅毛,但卻掛著白白胡須的老狐貍還在回味那酒水的滋味。
常言道,物以稀為貴,盡管那酒并非上品,可也足以讓老狐貍對邵陽抱有了十二分的好感。
至于從邵陽身上傳來的震懾妖鬼的氣勢,老狐貍與之同行了一路,也算是習慣了。
它對著老伴揮了揮爪子,不甚在乎的道:“你擔心那么多干什么?我們一家是清修之輩,從來沒有害過人,何必怕人家?”
“你與其跟我說邵小哥的事,不如先去講講三娘在哪里……我今天可沒見到她呢!”
他老伴回道:“三娘去鄰山找玩伴去了,應該要明天才能回來。”
老狐貍聞之嘆氣,“這閨女真是越來越野了,人都不會變,只顧著玩鬧……等她回來,我可不能再讓你溺愛,一定要把她關起來,好好修煉才是。”
當今之世,妖怪的日子也不是太好,像他們一家清修避世的,更是難過。
“行了,你喝了點酒就放浪……先去把你帶回來的那只山雞吃了吧。”
“你自己先去啃點肉墊著肚子,我得再喝點……”
老狐貍眼睛瞇成一條縫,以前爪捧著酒杯,滋滋的吸著,胡須都高興的飛了。
狐妖夫婦在廳屋里嘀咕著種種事情,只當臥房內的邵陽已然睡熟,隔著一道房門,他也聽不清自己的交談。
房內。
邵陽翻了個身,呼吸緩緩。
屋外,被栓著的黑驢埋頭在狐妖一家塞給它的新鮮草料上歡暢啃著,決定繼續忍受那熏鼻子的狐貍騷氣。
及至第二天清早,天蒙蒙亮的時候,邵陽收拾妥當,向著胡老漢辭行。
老漢親自領著他出山。
“你要是沿著官道一直走的話,下面就會到廣寧縣……不過你要小心一點,這道上有匪患,他們可是專門搶劫過路人士的!”
石山縣乃至于青州府的“太平”,那也是相對于外面那遍地流民而言的,區區攔路的盜匪,自然就不太讓那些諸侯王公們在意。
只要有個大體的安寧,能夠有錢糧按時繳納上供,便是太平地界了。
是故像盧老爺那般常要出門做生意的,都得帶著數十家丁隨護才行。
光這兒,還只是“地廣人稀”的石山縣四周狀況,等到了人口茂密之地,還要有更多禍害。
老狐貍并沒有去過多大的地方,只能盡力,將自己知道的東西告訴邵陽。
邵陽默默聽完,最后也只能感嘆一聲,“居此世,大不易。”
活著真是艱難。
看來得空,需要去練練拳腳了。
他和老狐貍分開,騎著驢子,再次走上了官道。
還好的是,邵陽的運氣算是不錯,一路走來,并沒有遇到劫匪山賊。
只是路上行人稀少,他所見最多的,反而是偶然從山林灌木里鉆出來的山鼠野兔。
從煌煌白日,走到夕陽沉沉,黑驢都撅著蹄子,不肯再動了。
累死驢了!
本來就背了個人,還馱著不少的東西,怎么能讓它從頭到尾走一天呢!
邵陽對此也沒有辦法,他總不能把發倔的驢子強行牽走。
于是他就跟黑驢打商量。
“我也不知道,你聽不聽得懂人話,但你既然生了異貌,想來是個聰明的……此前胡老漢說這邊有個村子,如果你想休息,就跟在我后面,一起去那兒找人家借宿。”
黑驢哼哧哼哧的甩了甩尾巴。
邵陽也不去握住韁繩了,只將頭上斗笠壓了壓,遮住頗為刺目的斜陽,自己向前行走。
驢子踩了幾下泥地,最后乖乖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