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梁扭曲著被野果酸到的臉,對邵陽怒目而視。
邵陽對此,只是默默撿了一個放到自己的嘴里,以身作則的吃給他看。
表情的確沒什么變化。
最后,邵陽把果核吐出來,說道:“是有點酸,我不喜歡。”
“不過我的那頭驢子喜歡。”
邵陽指指旁邊,那一堆在黑驢大口咀嚼野果時所落下的殘渣。
老梁見狀,只哼了一聲,沒再說什么。
他抱著自己的豁口鐵刀,靠上墻壁,想要去睡了。
邵陽卻突然問他,“你這狐貍可否賣給我?”
“你要買這個畜牲?”
一聽有人要買那條仍舊無力癱倒在地流淚的紅狐,老梁也不管上來的瞌睡,瞪大了眼看向邵陽。
臉上的疤痕也隨著表情變動,而顯得更加猙獰。
“是的。”
邵陽點頭。
“怎么說要買狐貍?你一個書生,又不做皮草生意。”
“我于它有些眼緣。”
“眼緣是什么緣?你總不能想著自己救了它,還能換個報恩的狐妖回來吧!”
老梁哈哈大笑,對于邵陽提出的要求頗為疑惑。
不過他看邵陽不說話,但莫名嚴肅的神情,便擺手作罷,不再調侃和詢問,只是告訴他,“我抓這畜牲,是為了好回家,給婆娘娃娃一個交待。”
“你看我這一身,除了這破爛兵甲之外,兩手空空沒個積蓄,哪里有臉見家里人呢?”
老梁起身,向邵陽晃蕩了一下自己不合身的寬大兵甲。
他當了七年的兵,落了渾身傷口,但錢袋子仍舊空無一物。
在當兵的前幾年里,他只能給家里寄點信,銅板卻是沒有的。
也不知道家中老小離了頂梁柱后,如何度日?
所以他抓了狐貍,目的明確的,就要賣錢。
至于別人買了去,是扒皮抽筋,還是將其做菜下酒,老梁也不想多問。
他只是對著邵陽豎起一根手指,報出了價錢,“十兩銀子!”
邵陽聞言,搖了搖頭,“太貴了。”
此間的銀銅價比雖然沒有原世界那樣夸張,但也是一兩銀子,抵得上五百文錢的。
若是以一個三口之家來算一兩銀的價值,粗茶淡飯,足夠他們數月不愁。
自然,對于像盧老爺那種,常于各地行商的富豪來說,數十百兩之銀是不在話下的。
不然也不會給邵陽三十兩的銀子,還贈了他一頭壯碩黑驢。
現在老梁張口就是十兩銀,五千文錢,是農家不吃不喝數年才能攢下的積蓄,亦是邵陽此時身家的三分之一。
他喊的過高了。
“那我看你順眼,再給你打個折,九兩七錢如何?”
九兩七錢……
也只是少了一百五十文而已。
邵陽仍舊沒有應下,他向老梁砍價,“五兩。”
對方聽了,便紅了臉,手按上了鐵刀,“好你個小子!我喊十兩,你直接給我折了一半!有你這樣喊價的嗎!”
“買賣之事,本來就是漫天要價坐地還錢。想來鎮上也不會有人出十兩銀子,去買個山野狐貍的。”
邵陽只是冷靜回道。
蜀國多山地,除卻國都天府之城占據了平原盆地外,四周便崎嶇難行,常使人發出“蜀道難”之嘆。
是故,山林野獸并不少見,何況狐貍此物,亦有高低貴賤之分。
老梁手上的這只紅狐,雖然長的膘肥體壯,可毛色偏暗,腹部還長著些雜毛,品種常見……便不能稱之為值錢貨色。
如此制成的狐裘,那些達官貴人們又如何好意思穿戴出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