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石山縣令,乃是從那天府朝堂上,被排擠貶斥來的清廉之士。
其人雖有振奮之心,但世道已然成了死局,對于石山縣四周的種種艱難,仍然無能為力。
是故石山縣令只能在一定程度上對盧老爺這等人進行支持,號召縣內的土豪士紳,收集些事物,組成商隊,去至外地,以民間之力,彌補官府的不足。
既有官府號召,服從了可以減免錢糧賦稅,免些徭役,又有生意誘惑,此舉便得了響應。
于是每隔數月,總有石山縣的行商者匯聚到臨德鎮這個出縣的橋頭堡來。
而在這其中,為首做主的,便是盧府的人,最開始來往兩地的,吸引了其他人一齊上路的,也是盧府。
盧老爺可是縣內經營多年的名人了。
“要是這次盧老爺也過來了,那咱們還能說上幾句牢騷話呢!”
崔里正說罷,撫須一笑。
他和盧老爺一樣,皆是遇著了腦子不清醒的鬼怪,也都是讓邵陽解決的……
老哥倆可真是有緣分。
邵陽心知這是崔里正的好意,便不推辭,順著他的話,點了點頭,并不多言。
崔里正又對其說道,“正好,我那孫兒對你可是頗為崇拜,這半月中,還請少俠留宿我家,為那小兒指點一番……”
年少者,對于仗劍行走天下的俠客,難免會有欽佩仰慕之情。
邵陽對此,只是搖頭,“我并沒有什么學問,哪里能指點別人?”
崔里正擺手說道,“這般的世道,要什么學問……少俠自可挑些有意思的東西,與他說了,去了小子的好奇心便可。”
于是邵陽也不再多言。
其后半月,他一直留宿于崔里正家中,居于一角偏房,每日所做之事,便是練劍強健體魄身手,或是與崔家那不過七歲的小孫兒聊天。
小兒年幼,眼中尚有幾分天真留存,喜歡纏著邵陽問東問西,有時候那兒童稚語,倒真把邵陽給問得難住了。
在與人交談一事上,邵陽的態度一向鄭重,并不覺得因為對方弱小無知,便能敷衍過去。
于是在崔家院內,不時能見到一大一小,正襟危坐在那院中石凳上,你問我答,神情嚴肅,語氣正經……
當真是令人見了,不由得咧嘴發笑。
而崔里正那邊,老人初時見了邵陽那練劍的威風姿態,劍鋒攪動風云,分光斂月,頗有話本中的飛花摘葉即為利器的俠客風采,亦覺得好奇。
他在家中為了強身健體,也是會耍耍大刀以做鍛煉的,是故見了一兩回后,便模仿了邵陽的舉動,試著看自己能否做到一樣。
奈何邵陽此時,其身體的力量速度,五感敏銳,都遠超常人,青壯尚且不及,更不是一個年過五十的老者可以比擬的了。
崔里正嘗試了幾個動作后,果不其然便扭傷了老腰,最后還是讓夫人攙扶著,回房擦了些藥酒的。
唉……
果然是年輕人,就是有能耐。
趴在床上被人涂抹著藥酒,還得聽著夫人的念叨,一向不怎么服老的崔里正只能在心中默默感嘆。
如此,半月光陰,轉瞬即逝。
臨德鎮在短短時日內,迅速的熱鬧了起來。
已經有十幾位往來的行腳商提前到達,只等著時機一到,便糾結一處,一同出發,將攜帶的石山縣產物,帶到異地進行售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