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周望著眾將士,心中一喜,他與劉洎的目光在空中一碰,彼此已經明白過來:“軍心可用!”
楊天保大吼道:“甚好,諸位都沒有忘記自己身上的責任與使命,現在本經略命令,全軍準備一個時辰,隨后出發!”
河源軍將士解散回營,校尉以上級別軍官則魚貫而入,進入楊天保的中軍大帳。
眾將領進入大帳以后,目光就落在大帳中間那塊巨大的沙盤上,按照河源新軍的規矩,他們可以在楊天保沒有開口之前,議論如何打伏,怎么打仗,可是一旦楊天保開口,那么眾將領必須無條件執行楊天保的命令。
事實上,對于河源新軍將領來說,他們都是楊天保委任的將領,除了單道真、薛仁貴這兩名從四品下階的武官以外,清一色是正六品軍官。當然,這是楊天保這個經略使可以給出的最大權限。
對于勛貴子弟來說,他們起點高,有沒有軍功都無所謂,反正朝廷的待遇都不會太差。可是對于河源新軍大部分出身貧寒或者說是良家子的將領來說,他們更期待戰功。雖然唐朝已經開科取士,寒門子弟理論上是可以參加科舉考試,只要中舉,就可以授官。
然而,科舉這條路,與寒門子弟來說,實在太遙遠了。貧民子弟整天到晚,為了一日三餐忙碌,怎么可能有機會去進學?就算進學,哪里有錢去請名師?
沒有名師,指望他們自學?這個機率無疑比中后世的五百萬大獎還要低。所以,眾人唯一的出路,還是打仗立功。
不要說什么忠君為國,再怎么忠君,也需要在自己填飽肚子的情況下。
眾將領大聲的議論起來,劉洎這個司馬興奮的說道:“自從大唐立國以來,都是吐蕃人進攻大唐,現在終于輪到我們進攻他們了,一定要殺他們一個血流成河,讓他們長長記憶!”
楊天保舉手往下一壓,眾將領馬上閉口不言。
楊天保接著說道:“吐蕃,乃大唐勁敵,從武德到貞觀,從劍南到隴右到,吐蕃跟我們打了整整十多年,大唐非但沒能將他們徹底打敗,反而讓他們屢屢破城掠地,這是一個堅韌、狡猾得可怕的對手,大家必須謹慎,我們的本錢不多,經不起折騰!”
經他這么一說,眾將領臉上急切的神色馬上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慎重和嚴肅。
吐蕃能成為大唐勁敵,在歷史上與大唐糾纏兩百多年,豈是好相與的?
河源新軍固然強大,但所有家底加起來也不過四萬余人,最核心的戰斗力,其實就是河源新軍這一萬余人馬。每一個兵,每一匹馬都非常寶貴,萬萬浪費不得,他們必須謹慎。
楊天保環視眾將,見他們完全平靜下來了,頗為滿意,緩緩說:“此次出關作戰,不求大捷,小勝即可,能以攻代守迫使吐蕃放棄劫掠邊關地區,便是勝利!”
眾將盡皆肅然。
薛仁貴上前,拿著小細棍,指著沙盤道:“據深入吐蕃的探子回報,由于去年冬天我們大唐王師征討吐谷渾,吐蕃失去吐谷渾的供養,糧食有大出現短缺,有大量牲畜死亡,很多部落深受其苦。熬到現在,已經有不少部落虛弱不堪了,就盼著能破邊而入搶到糧食,好熬過這個冬天,如果搶不到足夠的糧食,那些小部落是熬不到來年春天的,因此我軍只需要穩扎穩打,不必追求大勝,只消粉碎他們劫掠邊關的企圖便算完勝了。”
眾將領擰著眉頭沒有說話,擺明是不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