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禪大師火化之后,需要在寺中連做七日法事。
而這些,白幻夜便不方便在場了。
于是,他向小香方丈告辭,離開燃燈寺后,看了一眼天色,發現從早上出門,到現在,不知不覺間,竟到了傍晚時分。
腹中適時地傳來一陣“咕咕”的聲音。
迭經變故,他差點忘了,自己今天一天,竟然到現在還滴水粒米未進。
此時空閑下來,便再也忍耐不住了。
“該回家了。”
雖然畏懼父親知道自己沒有打酒回來后,可能擁有的怒發如狂的表情。
但一想到馬上濃霧就要籠罩全城,雖然西謠城有烈光鏡護持,等閑妖類是進不了城的,但白色巨猿的事,卻給他敲響了一個警鐘。
西謠城的護城法器烈光鏡,只是一件低品法器。
而低品法器,作用有限,對于低階妖獸的確是生殺禁地,但對于那些如白猿一樣的大妖來說,卻形同虛設,要來便來,要走便走。
所以,法器并不是萬能的,為防萬一,還是趕緊回家的好。
想到此,白幻夜不由漸漸加快了腳步。
霧氣,突然濃了起來。
大街之上,白日熱鬧喧嘩,一到傍晚,便是人丁零落,寂寥一片,沒有幾個行人。
白幻夜抬頭望去,忽然見到,整個西謠城外,隨著大日西墜,那些灰霧就仿佛是失去了所有鎮壓的力量一般,從四面八方迅速聚攏而來,淹沒所有光明。
眨眼間,整個西謠城外,已經彌漫在一片灰色的霧海之中。
可就在此時,城外以東三百里的方向。
忽然,無盡的霧海中,一座散發著淡淡青光的山峰,赫然顯現出來。
這座山峰矗立于云海之間,看起來就如一柄擎天巨劍。
山峰之頂,一道道劍氣直沖云霄,形成一個巨大的古劍陣,仿佛護罩一般將整座高山籠罩在其中。
劍氣縱橫,光芒四射,所有灰霧一到旁邊,便仿佛遇到了烈日一般滋滋消散,讓高山附近八十里,都處在了一片絕對的安全范圍。
“那就是小玉霄山!”
見狀,白幻夜眼中不由流露出一絲羨慕向往之色。
他知道,那就是整個大儒西北甘蘭道上,唯一的仙家宗門,小玉霄山,高手如云。
從來沒有妖獸,敢欺近小玉霄山附近八十里范圍。
就算有,也難逃劍下亡魂的下場。
幻劍武館的館主裘大中,便是出自小玉霄山,但也不過是小玉霄山的一位俗家弟子而已,從來沒有機會,真正進入這座仙家福地。
而在這個世界上,也唯有仙家宗門,才敢直接立身于灰霧之中,不懼怕妖魔鬼怪的侵蝕。
白幻夜忽然想起,自己每日做的那個噩夢。
噩夢中,是父親帶領他穿行了灰霧,在無數恐獸的窺伺下趕了千萬里路。
可這千萬里路,父親是如何通過的?
從遙遠的大儒帝京,到達大儒最西北邊境的西遙城,中間的路途何止數萬里。
這數萬里路途,兩人也不可能一直都在烈日下趕路,有時候在野外走著走著,就無可避免遭遇到暴雨,或者大霧天氣,可父親卻能帶領他,一路安然無恙,抵達西謠城。
那豈不是說,父親也懂修行之法?
可這一切,父親從來沒有向自己說過。
而很可惜,那時候白幻夜還小,僅僅四歲,記憶不深。
只是,如果他的父親真懂得修行,為什么不愿意教他?
而且,他有那么高深的修為,又為何到了西謠城之后,就要每日以酒買醉,百事不問,一點不像一位修行者的樣子。
父親身上,到底發生了什么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