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兒你怎知曉?難道已經有人提前與你說起?”
趙姬面色驚異,她也是昨日剛從那位前來自己房中“拜訪”的趙國貴族口中,得知如今身在秦國為大王的夫君已經派遣使臣與趙王交涉,趙王已經在考慮將他們母親送回秦國了
名為嬴政的男孩搖了搖頭,開口道:“沒有人與我提起。但若非如此,雅兒的母親又何以千里迢迢趕來邯鄲,備下厚禮看望我們這對階下囚母子呢,并且還授意她的愛女雅兒主動親近于我呢?難道母親你真以為,她們來邯鄲是為了拜會那些已經數十年都不聯絡的親族?應該是早在先前,便已從秦國內部聽到了什么風聲,畢竟錦上花遠遠不如雪中炭,等我們返回秦國她們再出現就不會如此了。”
“政兒你……”
趙姬已經說不出話來,她未曾想到自己才年僅八歲的愛子,竟然將這件事看得如此透徹,表現出了完全與年齡不符的心智。
“聽說父親大人已在秦國為秦王,雖當壯年,可身體卻時常有恙。待我們母子回到秦國后,母親可千萬不能如在趙國這般了,父王他當年能夠孤身逃離而拋下在我們母子在邯鄲,并非什么重情心慈手軟之人,須得謹慎言行坐而行端,否則恐有殺身之禍。畢竟秦國朝堂之上,身為嫡長子的我還有一位年幼的弟弟,無數雙眼睛都會注視著我們母子,等待著我們母子犯錯然后一擁而上,將我們打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嬴政起身對著母親行了一記大禮,然后神情莊重肅穆地如是道。
在他的心里,趙國邯鄲與秦國咸陽,其實并無什么二樣,都是充滿著殺機之地,稍有不慎便是身首異處的結局。
“可母親見政兒你先前月余,與那雅兒姑娘相處得甚是開心,難道這也是偽裝的?”
此時的趙姬面色隱隱發白,她先前一直以為這位愛子少不更事什么都不懂,可現在卻發現他原來將一切都靜靜看在眼中默默記在心里,包括自己這些年來玉璧千人枕朱唇萬人嘗之事都很是明了,而且還將如此形勢分析得無比透徹。
作為母親,她都覺得眼前的愛子的心計實屬可怕。
“不是。”
嬴政搖了搖頭,然后低聲道:“雅兒她應該不知,或者說……我愿意相信她不知,俱是真心。”
……
……
又過了一月,新年已過,正值冰雪消融萬物復蘇的初春。
果真一切如年幼的嬴政所料,在秦國許以重金賄賂趙國重臣的計策下,趙王終于讓從出生時起便困頓于邯鄲的母子兩人離開了趙國,前往秦國的都城咸陽。
馬車駛出了邯鄲的城門,坐在車上的嬴政掀開車簾,望著身后漸漸遠去的高大邯鄲城墻,雙拳在袖中握緊。
“我一定會回來的,以鮮血為墨來染紅這座城!”
回首這些年所經歷的黑暗與痛苦,年幼的他在心里發出刻骨銘心的仇恨誓言。
他相信,這一日一定會到來的,不會太久!
到那時,所有人將會臣服在自己腳下,不敢抬頭仰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