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進大門,就有一個店小二迎上前來,目露奇異地打量了一下林棄后,便恭恭敬敬地問道:“客官您好,是要打尖還是住店?”
“住店。”林棄說道。
“好嘞,您請這邊來。”店小二立刻引著林棄朝著大堂里走去。
此時大堂內已有盞盞華燈升起,頗為亮堂,亦有不少客人落座,其中有風塵仆仆的江湖人士,也有錦衣玉帶的豪貴子弟,三五成群,觥籌交錯,酒菜的香味在大堂內飄蕩。
眼見林棄走了進來,附近幾桌的客人不經意間把目光投了過來后,卻是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林棄此時的衣著,還是平日在上京出入的裝束,肩披皮毛斗篷,身穿素白長袍,袍內可見銀色鏤空木槿花的鑲邊,腰系翡翠玉帶,頭戴羊脂玉發簪,再加上他身材挺拔,容貌俊美,氣質亦是非同尋常,一看便知絕非尋常的貴侯王孫。
這云興客棧頗為豪奢,房錢亦是不低,若是遇到不明白來歷的客人,還需要出示路引或是牙牌,并且記下客人的姓名、籍貫、所為何事,方可入住。
而林棄這等一看便知是王孫公子的客人,卻是不需要這般麻煩了。
林棄也想過,是不是應該換上一身道袍,畢竟現在他是觀主,而非貴侯公子,這兩者的形象差別還是挺大的。
不過,他又想起觀主在奪舍之前,曾說過‘今后我與你因果相連,何嘗不是另一種存在方式呢?’,便又放棄了這個想法。
觀主這等高人,重承諾,信因果,順應天命。
在天下人看來,觀主奪舍了林棄,便是承了林棄的因果,林棄唯一存在于世的聯系,就是觀主本人,如此保留一些林棄的習慣,倒也合情合理。
只要他平日也保持觀主的行事風格即可。
林棄從自己與觀主的接觸來看,觀主此人,當是如此——
雖然縹緲無蹤,猶如神仙人物,但并非太上忘情之人,仍諳世事、通人情。
雖為千秋之歲,壽逾彭祖,卻非自以為是之輩,尚知崇人之德、揚人之美,但未曾諂諛。
雖有世外高人之風骨,卻無居高臨下之傲慢,反而性格溫和,恭近于禮,乃是易知而難狎之人。
古之圣賢,不外如是。
既然他要偽裝成觀主,自然要從品性德行上也盡量與觀主一致。
幸好林棄在上京城生活的這些年來,也認識不少名儒大家了,即便學識不及大家,但耳濡目染之下,德行品性卻是不遜色多少。
……
訂了一間天字號上房,付了銀錢后,林棄便隨伙計上樓去了。
在林棄經過最靠近柜臺的那桌客人之時,其中一位錦衣狐皮的年輕公子,正與同桌友人推杯舉盞,談笑風生,盡顯飛揚跋扈的權貴姿態,而他的目光無意間瞥到林棄時,卻是不由得一怔,手中的杯盞也停在了半空中。
“梁公子,怎么了?”
與那年輕公子同桌上,一個頗為肥胖的富家公子見其怔住不言,不由得出聲問了一句。
待林棄上樓后,那梁公子忍不住又轉頭看了一眼,疑惑半晌,這才搖頭道:“沒什么,只是覺得剛才那人有些眼熟,竟像是我以前見過的一位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