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小雜役,哪里敢奢望這樣遙遠的事情,自打來到百花弄,何安在唯一考慮的事情就是如何生存,就連鍛劍山莊那般慘痛的過往他都沒有奢望過復仇,更何況是眼前這點屈辱,忍一忍就過去了。
不是所有人都有資格去撐起復仇這樣華貴的字眼,他只是一個卑微的雜役,其實死了就死了,沒人會惦記,百花弄每年都會死上很多人,很多連他都沒記得名字的人。
何安在的想法正如領班說的那樣,活著,比什么都重要。
習慣了悲苦,一切的辛酸都在這個少年的心中藏匿起來,靜靜地在他眼底流淌,如河底暗流一般,安靜而又危險。
如此想著,何安在又闔上眼睛,這些錢是不能真的拿去看大夫的,況且也不夠,他知道自己的傷勢怎么樣,這樣處理一下,還死不了。
傍晚時分,何安在掙扎著起身去領他那份飯食,一個饅頭,一碗稀粥,一碟水煮白菜,雖然寒磣,但對于只剩下半條命的他也足夠了。
米粥的分量不大,何安在三四口就喝完了,饅頭硬如石塊,他只能把饅頭掰開來,泡進水煮白菜里,然后往嘴里扒拉。
也沒什么飽腹感,反正他已經習慣吃不飽的感覺,躺回床板上,傷口還在隱隱作痛,不過比早晨要輕微多了,何安在尋思著,沒辦法報復萬千里,要找個法子給蘇晴兒一個教訓,可思來想去也沒找到,畢竟蘇晴兒這種百花弄的紅牌,想要報復,這難度著實大了些。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何安在如此安慰自己,身份低微的他走不得半步錯,不是所有人都有資格東山再起,更何況他并未起過東山。
清晨,何安在早早起床,木板和單薄的被褥實在是留不住什么熱氣,況且何安在又本是雜役,早起晚睡早已經成了習慣。
傷口還在作痛,但何安在是萬萬不敢因此曠工,百花弄的雜役生來就是勞苦命,若是三兩天不做活,對于大人們來說,還不如丟了算了。
做完早飯前的勾當,何安在按部就班地跑腿待客,擦桌抹凳,殷勤極了,甚至比以往還要賣力。
百花弄不愧為京城頭號青樓,客人從來就沒少過,不管是奢華且大的主樓,還是大大小小的二十好幾個紅牌小院,皆是客滿為患。
何安在忙活時經過蘇晴兒的小院,沒有領班的安排,他是不能踏足的,只站在圍墻外,聽到里頭清脆悅耳的笑聲,當下心里也是暗暗發狠。
何安在畢竟在百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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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這么長時間,吹噓拍馬,人情世故那是摸的一清二楚的,雖說平時難免會出些小差錯,但好在嘴皮子利索,倒也沒受過什么大的委屈。至于昨天在萬千里那兒受的羞辱,何安在也沒什么大心思去想,畢竟兩人地位的差距實在是云泥之別,所以心態反而出乎意料的迅速調整了回來。
一天時間,就這么在忙碌中,波瀾不驚的度過。
華燈初上,紅彤彤的燈籠光照在何安在的臉上似血一般。
他領了晚飯回到自己的柴房,先是把手臂上被鮮血浸透的布條解下來,雖說今日做活時,他已經很小心不用受傷的左手,但是忙起來哪里還顧得著這些,昨夜稍有些好轉的傷口也是再次淌血。
好在何安在意志夠強,咬著牙又涂抹上一些紅色碎末,然后換了條新的布條纏上去。
正當何安在啃著饅頭的時候,門吱呀一聲開了,領班推門而入,一見到還在吃食的何安在,眼神閃過一絲不明意味,緩聲道:“你趕忙吃完,天字樓頂尚房的客人點名要你去忙活。”
何安在疑惑,當下也忘了啃饅頭,問道:“天字樓的客人?”
點一個雜役,這在百花弄還真是頭一次聽說,更別說是天字樓的客人點名,所以就連識人無數的領班都不清楚這位客人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莫非是獨愛龍陽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