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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高懸碧空,馬車停在一座山谷前,明明是初春時節,應是滿山枯黃綴著星星綠的山,如今卻滿山碧翠,參天古木林立,灌草叢生,這是一種及其單一的顏色,深幽的讓人心驚。
馬車夫瞥一眼幽靜的山谷,眼中寫滿恐懼,連聲音都在微微顫抖,他盡力讓自己顯得沒那么害怕,“客官,進了山谷,沿著這條小路一直往前走,就是深坑村了。”
沐如意嗯了一聲,從口袋里掏出一枚銀元寶丟給車夫,回過頭,陳安之一臉惺忪睡意,畢竟已經連續兩個夜晚未睡,如今好容易休息一夜,卻還是在顛簸的馬車上,自然休息不足,不過好賴是休息了。
馬車夫接過銀子,賠笑道:“兩位仙人,那就按之前說好的,小的三日后來這里等二位,二位可千萬別走反了,那頭被水淹了,路走不通的。”
說完,他便掉頭趕著馬車往相反的方向去,似乎多待片刻對他來說都是一種折磨。
陳安之深吸口新鮮口氣,望著山谷深處,笑道:“這個月份,樹木如此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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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看來果然有些古怪。”
沐如意沒有說話,她俯下身抓一把泥土,從腰間的布袋里摸出個白瓷小瓶,小心翼翼地打開,滴一滴凈水,然后把泥土撒在空中,雙手合十,垂額閉眼,拍了三拍。
陳安之看著她這一連串的動作也有些奇怪,待沐如意睜開眼,他才疑惑問道:“你這是在做什么?”
“拜山主。”沐如意認真解釋道,“這座山生靈活躍,想來是有山主撐起了這里的小氣運,進人家里要扣門,進別人的山也應該拜山頭。”
“山主字如其名,不過大千世界百雜碎,山主不盡然,或是茂林里一棵樹,或是山澗水中的一尾魚,也可能是一個野物。當然并非所有生氣盎然的山都有山主,就說咱們遠山宗的山,何仙人創宗之際,鎖下天地大氣道,所以山無主,樹木卻長得茂盛。況且,這天底下散落小氣運,大氣道的山主實在不多,尤其是大氣道,中土豫州那么大,也不過才三個大氣道,我們大梁的嵩高神君算是一個,洛云的崇覃真君算一個,棠青的少昊神君,小氣運多了些,我記不得了,還有些個江水河神的····”
這些東西都是沐如意讀書時所記下的,所以信手拈來,說的倒是一字不差。
陳安之點點頭,三千年前的時候,還沒有這么多奇奇怪怪的山水河神,那時候山水氣運全依仗天下之主的親筆冊封,口諭都不作數,需得天下之主手提狼毫在封天冊上提名,這才能算的上山水神。
沐如意不說話,等著陳安之開口。
陳安之笑道:“那你這算是拜過山頭了?”
沐如意看了看遠處山間,搖搖頭,有些不解,“方才我把帶著大梁氣的凈水滴在這山土中,山土中靈氣淡,小氣運稀薄,與尋常野山無異,也沒有感受到山主心意,看起來不像是有山主盤踞,但此處生氣磅礴,這是有些奇怪。”
陳安之站在此地,看著沐如意,神情平靜,他附身抓一把土在手心,輕輕搓揉著,黃土在指縫間簌簌落下,“我聽說的與你所述有些不同。”
沐如意眉頭微蹙,問道:“有何不同?”
陳安之看向遠方,方向是北,“我所認知的山主,在萬里山海中是云山霧端的存在,是天下群山之主,縱觀正氣天下之前,不過三人爾。有山水不分四季,不全因山主氣運,而是靈氣充沛,引得大妖盤踞,惠澤山中生靈。”
“你是說山中有大妖?”沐如意困惑,繼續問道:“此處靈氣如此稀薄,大妖應該不屑于在此流連才對。”
“這也是我所奇怪的一點。”陳安之沒有移開視線,平靜笑道:“不過總歸是要進去討個說法的,何須在意那些繁瑣規矩,里面的家伙偷摸藏著不肯見人,那我們就劈開它的大門,把它揪出來問個清楚就好了。”
說這些話的時候,這位白衣劍客臉上盡是意氣風發。
三千年前的那對先生弟子喜歡與人講道理,可他這個大劍仙不喜歡,在他眼里,所謂的道理就是自己手中的這把三尺青鋒,誰的劍厲害,誰的道理就是對的。
現在亦然,這位白衣劍客心中憋了一口氣,現在他想出一口氣。
沐如意很奇怪,奇怪的不是陳安之的話,而是奇怪自己居然不覺得陳安之說的話奇怪,好像不論對方說出什么狂妄的話,她都不會覺得不妥。
這可真是夠奇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