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春風富貴山的那位少女乘坐的小船,慢悠悠地從浪溪河駛入北黃河主干流,在河水之上,春風毫不客氣地把腳探進河水中,狠狠地把腳踩進河水,靈氣瞬間沖蕩入水,打進更深處的河床,震得底下那座河神府邸震了三震,金色大字的匾額因著這力道,嘩地一下松動,墜下分毫距離。
好一個蠻橫不講理的少女,匾額如顏面,即便只是松動一毫,那也是等于掃了北黃河河神的面子,這一腳就跟踩在人頭頂沒啥區別,可即便如此,北黃河河神愣是縮在府中沒敢吱聲,更別提出來討個說法。
說到底,北黃河前面終究是掛了個字,就好似那半圣與圣,后面一樣,但掛了個前綴,這就表示完全不同的意味。
說到底,終究不是黃河主神,再加上幾百年前浪溪河神遭那場天災的時候,他也沒露面,面對春風富貴山這位不講理的少女的這一腳,自知理虧。
端坐在大水府邸的青袍男子嘆了口氣,身子也隨之全陷在椅子中,愁眉苦臉的卻是連個屁都不敢放,就盼著這位小祖宗趕緊走。
為什么一直住在春風富貴山的少女,會沒來由地幫著林語越出口惡氣,這是他怎么都想不通的,所以說女人心海底針,饒是河神也難以捉摸。
那一腳純粹出于對林語越的同情泄憤而已,林語越可憐嗎?幫大梁擋了一災,又被那百姓卸磨殺驢,平白損了幾百年的氣運,末了還要被大梁摘了山水河神的正位,怎么不可憐?
可是林語越也不可憐,被人砸了一處金身廟宇,就要水淹上千條無辜性命,這哪里可憐了?
所以在薛長義送人謀取林語越的河神位的時候,她沒有阻攔,但不代表她不生氣,這口氣自然不能對著大梁撒,那也就只能落到這個倒霉的北黃河河神的頭上了。
春風踩過一腳之后也沒再動作,一雙秀手撐著坐在船頭,把雙腳伸進河水中,輕輕踢踏著,林語越撐著個傘站在她身后,望著少女的側臉沒有開口,此時已是夜深,月色落下來,勾勒出少女臉龐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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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輪廓。
林語越不得不承認,眼前的少女算不上驚艷,但卻帶著一份別樣的氣質,一眼望去就讓人覺得心情如暖陽照,不自覺的明朗起來,春風二字在她身上,倒是絕好的名字,叫天上的明月都為之黯淡幾分。
當然,是在她不開口,不動作的時候。
或許是白日睡得太多,春風絲毫沒有困意,漫長的路途讓她突然覺得有些無聊,于是她開口道:“好看嗎?”
林語越看出了神,囈語道:“好看。”隨即回過神來,慌忙解釋,“大人天生麗質,叫我倒是有些羞愧了。”
春風輕笑一聲沒有接話,轉而說道:“你覺得陳安之會是怎樣的一個人?”
林語越微微搖頭,“妾身與那人只有一面之緣,不好說他是怎樣的,只覺得似乎很多大人都對他有興趣。”
春風雙手用力身子向后挪了挪,嘿咻一聲站起身,立在船頭,眼神有些飄忽,“陳安之是個很厲害的人,他身上有太多太多秘密,有一些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畢竟是碎了大道根基的人,怎么可能全數記起。”
林語越好奇問道:“那大人您很了解他嗎?”
春風宛若明澈湖水般的眸子里平靜,卻有許多意味流淌,悲傷,黯然,這些情緒在她眼底氤氳藏匿,她微微側臉,瞇起眼嗤笑道:“你知道為什么那么多人想殺了陳安之,但是他卻能活這么久嗎?”
林語越察覺到一絲寒意,慌忙搖頭,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