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葉攥緊拳頭眼睜睜地看著下方發生的一切,怒火中燒,只覺得頭呲欲裂,恨不得立刻出手,去把那道清風攔下。
陳安之的雙眼早已通紅,布滿血絲,這一場大戲在他面前上演著,仿佛回到了四千年前的斷崖門一般,總是閉著眼,可那一幕幕卻仍然清晰地在腦海中浮現,他的手掌搭在刀柄,幾欲拔刀,最終卻沒了動作,站在空中。
‘癡’一說無明,愚昧無知。二說癡念,如陷泥濘,無法自拔。
倘若陳安之出手,那勢必會被蜃境得逞,趁他一絲癡念,將他拖入更深處的泥潭,說到底,這說起來蜃境的破解之法其實簡單,只要學會忍耐,忍常人之不能忍,這便好。
可多少人重經心中掛念的事,或是憤怒,或是歡喜,或是思念,縱觀古今,七情六欲又有誰能躲過?
癡既為一切煩惱之所依,也是心障之因,多少絕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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驕快意瀟灑,最后終究是躲不過一個癡字。
所以這蜃境說來簡單,卻也很不簡單。
更何況當年陳安之于斷崖門后閉關,不曾親眼所見,而如今卻將這一幕幕落入眼中,其中悲痛,那是一言半語便能講述。
狂風勢不可擋,撞擊在那道驚人的長劍之上,有一輪新月虛影影影綽綽,在狂風之下,竟迅速瓦解,消散在空中,化作星星銀輝。
“噗~”
這一擊的反噬,叫李涵雪整個人如遭雷擊,原本就不堪的身子徹底崩潰,五臟六腑翻江倒海般翻涌血氣,猩紅的血涌上喉嚨瞬間噴了出來。
若不是以劍尖抵地勉強支撐著身子,勉強半跪著支撐,她早在一時間便癱倒在地了。
“姜··初··一··,說·好··的。”李涵雪手臂用盡全力,踉蹌起身,托著瀕危的身子依靠墻壁,抬起頭視線有些渾濁了,那些人影影綽綽,依稀間,只看到三道銀光乍現,填滿世界。
伴隨著利刃劃破血肉的沉悶聲響。
三把長劍從她的胸口穿過,透體而出,泛著幽幽的光,暗紅的血水沿著劍刃緩緩滑落,墜在紅裳,又濃了幾分。
高傲傾城的頭顱緩緩低下去,身后的斷崖門內卻有驚人的劍氣沖天而起,云卷風起,眼前的雪花白漸漸化為濃墨黑,她的嘴角勾起一絲笑意,那雙秋水長眸里失去了所有光彩,徹底暗淡下來。
那聲極通徹的劍鳴響徹天地,一束粗若蛟龍的劍意貫穿天地。
一瞬間,天地間安靜了,在場所有人口干舌燥,沒有人敢輕舉妄動,端坐在云端的圣人更加清晰感受到那股劍意,一臉淡然取而代之的是凝重。
一抹碧綠流光破開沉重的天幕,激蕩起千層萬卷的狂風,原本將要消散的星辰光如牽引般掠向那抹流光,拖曳著長長的尾巴,落在圣人面前,隨后而至的是身著白袍的年輕男子,他渾身縈繞著一條磅礴劍氣,雪白刺眼,如白色蛟龍環繞四周,迅猛游曳。
便在這時,陳安之緩緩睜開雙眼,他的視線落在更遠方的天際,手掌搭在沐春劍柄。
陳安之活了很久。
見過很多事,也看過很多風景。
可是他從不覺得自己要因此學會什么,成長什么,任由別人做什么。
很久以前或許有人能夠讓他聽話。
可那人已經又一次死在他面前。
他只是想在看看李涵雪。
僅此而已。
哪怕是這樣的畫面。
如今看過了,那何須再多留,哪怕一分一毫。
所以,在摘葉目瞪口呆中,那柄雪白如玉的沐春劍,緩緩被拔出了一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