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從來沒有過得這么難受,縫合完血管,馮茂再也壓制不住來自身體的悸動,微微喘氣粗氣。扭頭一看手術室的表,居然只過去了五分鐘。
摸了個凳子想先坐一下,沒想到腳下一滑,差點順著凳子滑倒在地。好在手肘一撐,馮茂算是穩住了身體。
“馮茂,你第一次做這種手術,受不了是很正常的。”說完,格朗醫生一邊接過手術繼續,一邊對護士說道:“你扶馮茂同學出去。”
在護士姐姐的攙扶下,馮茂到了隔壁房間。此時他發現被人攙扶非常有必要,坐在隔壁的病床上,馮茂只覺得身體有些不受控制的顫抖著。
覺得自己好沒用,馮茂抬起顫抖的手想運行一個更強力的法術模型來控制心情,卻見雙手的手套上占滿了血,再看手術服前襟,更是血跡斑駁。這下心情更是悸動,體內消耗不少的靈氣竟然難以自主運行。
“馮茂同學,你已經做的很好了。”身邊的護士姐姐說道。
得到這個安慰,馮茂心中有些輕松,順勢放松了些控制情緒的功法。隨即只覺得身體登生出一股強烈的委屈,只覺得鼻子一酸,眼淚就沖入眼眶。
護士姐姐先是用手輕撫坐在病床上的馮茂肩頭,馮茂感覺有點安全的同時又覺得更是委屈。然后就感覺護士姐姐靠近病床,把自己輕輕摟在她胸前,用手臂溫柔的環抱著自己。
更多不知從哪里來的悲傷充滿了胸膛,在這無法化解的情緒之下,馮茂忍不住把頭埋在護士姐姐胸前低聲的哭了起來。
哽咽幾聲,馮茂就覺得心中輕松了不少。深呼吸幾次,馮茂覺得體內的靈氣又如水銀般順暢運行起來。稍微運起功法,各種負面情緒很快就消散了。護士姐姐的胸口再沒有方才溫暖包容的感覺。
輕輕推開護士姐姐,馮茂從病床上輕盈的跳下。冷靜的說了聲“謝謝”。
再深呼吸一次,馮茂回到旁邊的手術室繼續輔助格朗醫生做完這臺手術。
等手術完畢,馮茂只覺得體內的靈氣幾乎耗盡,格朗醫生臉色發白,看得出他也精疲力竭。馮茂想請格朗醫生到旁邊的休息室,就見格蘭醫生拖著疲憊的身體走出手術室,外面很快就傳來手術室外病人家屬焦急甚至是有些無禮的詢問。
過了好一陣,格朗醫生才走回到休息室。拿了瓶葡萄糖溶液打開灌了一口,格朗醫生開口問道:“馮茂同學,我看你注意力不夠集中,遇到什么問題么?”
馮茂沒想到格朗醫生在這樣的情況下還在關心自己,心中感動。忍不住就把今天的事情講給格朗醫生聽。等馮茂發現自己絮絮叨叨說了好多,連忙閘住話頭,“先生,您累了,先去休息吧。我這些都不算什么。”
“對你這樣的年齡,這已經是天大的事情。”格朗醫生嘆道:“不用擔心我,我只是年紀大了,體力跟不上,還不至于連腦子都糊涂了。倒是你,我擔心你已經糊涂了。”
“我只是不喜歡,還沒糊涂。”馮茂答道。說完,馮茂只覺得一陣虛弱,維持更強的法術模型消耗了他太多精力,方才馮茂算是計算明白為何消耗這么大。為了增加精度,他把一個三維探索模型的沒邊密度增加了四倍,4*4*4=64倍。這樣的消耗強度當然感覺累。
正在為自己的虛弱找借口,馮茂就聽格朗醫生說道:“馮茂,你若是想明白了,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說那個……什么達同學說,桑德拉突然這么走了,她很擔心,很難過。你覺得她說謊了么?”
“她叫朱達。”馮茂提醒了一下,“朱達不高興,憑什么用我撒氣?”
“你根本不回應朱達同學的邀請,大概是明知道她會等,故意把她晾在一邊。難道就不是用她撒氣?”格朗醫生問。
馮茂一愣,羞愧感不僅油然而生。
就聽格朗醫生繼續說道:“在這個世界上,我們總是認為悲傷是我們獨有的。總會覺得我們才是最受傷害的那一個。我們往往不愿意相信每一個人都會悲傷,至少不愿意相信別人的悲傷更勝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