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要平,豎要直。種田與做人一樣,都要堂堂正正。”
“鑿地本就簡單,無非遠近深淺,你鑿的不好,只是心中牽掛太多。”
“你三分對田,田便三分報你;你十分對田,田便十分報你。用多少力,得多少果,明明白白,不留花俏。”
“土中暗藏頑石,小心磕壞了鋤頭。用力十分,需留二十分,如此才能以不變應萬變,常立不敗之地。”
連續三日,古義酒都在田中勞作。
他大概猜到,老人是在通過種田,傳自己一套高深的劍法。
此劍法乃是重劍劍法,每一招都有絕大威力。但真正能練成時,卻能發也能收,輕重剛柔皆隨心所欲,剛好補足了星轉辰移與星隕石浪之間的空隙,讓兩者有了融會貫通的契機。
鑿完了坑,便一步步退著埋下糧種,待最后一顆種子掩埋完畢,古義酒才抬頭望去。
就見田壟規整,橫平豎直,無比美麗。
老人問道:“你可懂了?”
古義酒躬身一禮,感激答道:“心地清凈方為道,退步原來是向前。多謝千葉先生指點,我已經懂了。”
“心地清凈方為道,退步原來是向前?”老人眼前一亮,贊許說道:“沒想到你還有這般詩才,若是學文,定是個名垂青史的學問家。”
古義酒笑道:“我學的是劍,所以成不了學問家。能當一名劍客,我已知足。”
老人有些不滿:“星辰那丫頭,誤人子弟。”
古義酒身為弟子,果斷不敢接話。
老人看著田地感慨:“有了你的助力,這田便算成了,等到來年長出糧食,也好讓我那些徒弟們吃頓飽飯,換件新衣。”
古義酒這才明白,老人除花種田,原來都是為了徒弟。
他有些意外。
這些日子他也見過老人授徒,雖不至于動輒打罵,但也是嘲諷訓斥沒句好話。本以為他性格粗糙一貫如此,沒想到暗地里卻有如此細膩的心思。
似乎看出了古義酒的想法,老人撓撓臉,頗有些羞澀說道:“我那些徒弟啊,皆不成器。就算一生苦練,也不過是二三流角色,在這小村中尚且罷了,若是外出行走,必定受人欺負。你今日受了我的恩惠,且看在這情分上,將來對他們多照拂些,老頭子便感激不盡。”
古義酒連忙稱是:“師兄們對我照料有佳,我自當報答。”
“你不用給他們臉上貼金,他們是什么德行,我這做師傅的再清楚不過。這幾日他們怕是沒少給你添亂吧?以他們的膽量,當面對打應該不敢,但往你床上扔些蛇蟲鼠蟻必定不少。我說的可對?”
古義酒笑笑:“不過是孩童玩鬧,算不上什么?”
“他們之中最大的明年就要成婚,如何算得孩童!”
這年代早婚,十四五歲結婚十分正常,但在古義酒看來卻仍是孩子。
“若是您能像教我一樣教他們,他們定會變的懂事。”
“不是我不教,而是他們不學。他們自視甚高,只干了一天農活便耐不住苦悶,皆是半途而廢了。”
古義酒無言以對,有絕世劍法放于眼前而不自知,大概就是與劍無緣吧。
兩人收了農具,一同向道場走去。
老人有些羞愧,小心問道:“我挾恩圖報,你是否看不起我?”
古義酒笑道:“若是你能讓我嘗嘗自己種出的米,我便不會看不起你。”
老人神色一振,連忙說道:“這有何難?明年你再來,我請你吃頭一碗米。”
“君子一言?”
“快馬一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