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任鴻所言,哪怕為了以儆效尤。說不得衙門都要生生打死他,以此震懾世人。
但自家不過出來上香,為老爺祈福,給剛過三年的老太爺進行撫靈,怎么就好生生惹出一條人命了?
孫秀才雖然志大才疏,但關于本朝律例還是清楚的。以自己的行徑,被衙門活活打死都不意外。
他面色蒼白,惶恐跪下來謝罪:“夫人饒命。小生只是一時鬼迷心竅,才做出這等行徑。念在我家老母重病垂危的份上,還請夫人開恩啊!”
“……”馬車內,美婦人一臉猶疑,遲遲不決。
坐在她身邊的小姑娘一臉惱色,但想到一條人命,也有些遲疑。
可這時,任鴻對孫秀才大喝:“你沖撞官眷碰瓷,既然都舍得把性命搭進去,想來也不會怕那區區一點刑罰。放心,你家老母不用擔心。你跟著老捕快去衙門認罪,你老母治病的錢,我掏了。”
路邊那倆扛米大漢一聽,拍手叫好:“窮秀才,剛才你都肯舍命訛錢。如今這位上仙主動幫你家老母掏錢,你還有什么后顧之憂?”
“是啊,反正你自己都不愛惜這條命。不如把這條命還給仙長算了!”
眾人在一旁起哄,羞得秀才滿臉通紅。
干脆利落被馬車撞死,和被衙門活生生六十大板打死,那能一樣嗎?
而且被衙門扔出來,到時候自己顏面落盡,別說再考科舉,恐怕在東繞城居住都成問題。
馬車內的那位姑娘聞言,插口道:“何須仙長出錢?這秀才若肯領罰,他家老母親的病錢,本姑娘出!”
剛才出錢憋屈,但現在出錢能看這孫秀才被打幾十板,她心中順暢,愿意出這一筆錢!
最后,還是老捕快瞧不過去。到底念著這秀才上有老,下有小。上前將他扯起來:“你隨我回衙門,請大人處置。放心,六十大板未必要人命。”
衙門自有手段,這板子的輕重力道全由他們掌控。
然后,老捕快看向馬車:“夫人,我帶他回去領罰。至于……”
“我派人跟你一起去,稍后你再帶我家管事去他家,給他老母治病。想來被衙門懲罰后,他無力走動,沒辦法為自家老母走動。”
婦人這一說,老捕快目光一動,明白婦人的意思,拱手稱是。
說完,夫人命人隨捕快和孫秀才離開。
事情了結,孫秀才受罰,其母和其女并未受到牽連,而被牽扯進來的這位官家母女也沒遭殃。
任鴻自覺這件事辦的還可以。
望著地上那攤血水,他暗中以玄武幻靈弄來清水,將道路擦拭。
“如今方知修行好處。如果我不修行,怕不是還在小縣城打滾。說不得幾年后,我也要淪落這般田地。”
以自己的家境,恐怕不是訛人,而是被訛的那方。那時候,只有凡人手段的自己如何傍身?
面對群眾悠悠之口,恐怕只能賠錢了事。
人世紅塵,脫不開一個錢字,脫不開一個利字。
想到這,任鴻心中升起明悟,道心隱約隨之升華。
“仙長,仙長!”
突然,一位紅衣少女從馬車跳下來,直接過來找任鴻。
任鴻懶得繼續糾纏,施展青龍幻靈,化作清風從原地消失不見。
少女氣得在背后跺腳:“怎么這就走了?我還想著能學幾手仙術呢!”
馬車上,母親派人來請,少女只好回到馬車隨母親前往郊外道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