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臺是梨裳殿右側的白玉仙臺,臺上站著一位仙資卓絕的女仙。
她目視前方,五色裳裙華麗而精美,手中提著一盞六角蘭花燈。
風黎。
宿鈞默默念出一個名字。
姚青囊就近看到女仙,暗道:此女樣貌和碧游宮風黎仙子一模一樣。難道……
菡萏仙子:“這好像不是活人,像是紙做的?”
姚青囊一聽,戴上補天手,上前仔細觀察,很快便看出仙娥的不同。
這尊仙娥栩栩如生,雪白的肌膚是用一種特殊紙張裁剪。而身上的衣裳,也是各種彩紙剪出來的。
“好高明的剪紙工藝,還有制作紙人的手法,應該是一尊紙傀儡?”
宿鈞默默不語,心道:這工藝,怕是她當年親手所做吧?
他連連苦笑,已經猜出當年驪山圣女制作紙人的用意。
當初驪山圣女兵解轉世,擔心三代對驪山派下手,便留下這尊紙人,防備三代出手。
但我當年聽聞她的死訊,僅僅在驪山門口站了一會兒,然后就自行離開,并未進入驪山。
宿鈞摸著手腕上的一串玉珠,上前握住紙人女仙的左手。
原本女仙雙手提燈,一手托著桿身,一手握著木桿尾部。宿鈞握住她的手,她自動將一只手挪開,搭在宿鈞手上。
“小心——”姚青囊欲言又止,擔心紙人突然暴起,傷害宿鈞。
可等了一會兒,紙人毫無所動。
當年驪山圣女的這手布置未曾派上用場。可驪山派后繼圣女并未銷毀紙人,而是將她擺在蘭臺以作紀念。
抱歉,五千年后我才看到你。
宿鈞放下她的手,往蘭臺后面望去。
除卻蘭臺中央的提燈仙女外,后面還擺放一只銅爐、一把木琴、一只竹笙。
這是當年我和她在蘭臺合奏時的器物,想不到仍原樣保留嗎?
宿鈞內心百味交雜。比起情感缺失的任鴻,他更能體悟當年三代的心境。
他深深清楚,在三代時期,最讓他動心的女人,不是懵懂的青梅初戀,天狐少女。也不是后來機緣巧合走到一起的姜瑤公主。
而是這位生于驪山,葬于驪山,和自己愛恨糾纏一生的驪山圣女風黎。
至死方休的愛戀,哪怕在最后一刻,她也要和自己相殺同歸,破去自己的天道心境。
宿鈞癡癡看著紙人仙女,身后二女神色怪異。姚青囊想要上前,卻被菡萏攔住。她微微搖頭,示意姚青囊留給宿鈞獨自沉思。
姚青囊略略一琢磨,眼神變化:“是那個人?”
菡萏不說話,默默看著紙人仙女。
悠悠數千年,這紙人仙女身上仍能感受到一份獨特氣韻。
高雅、端莊,清艷而不妖嬈。這位圣潔孤高的圣女,正目視著前方。
縱是菡萏的絕世風華,在她面前也難免升起自慚形穢之感。
“原來,這就是那個人嗎?”
二女清楚,在顓臾神秘的過去中,曾經有過一段真愛。
見宿鈞如今神態,似乎一切都有了解釋。
姚青囊扭頭看著菡萏,默默拉起她的手。
或許,當年公子讓我們以“風”為姓,卻獨獨不許木黎用“風黎”這個名字,也是因為她吧?
過了一會兒,宿鈞收斂心思:“我們走吧,往玄靈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