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時節,火辣辣的太陽猶如一爐燒得正旺的炭火,將應天府境內百多里的大地炙烤得那叫一個外焦里嫩。原本清幽淡雅的江南風貌,此時也如西域般有了些火辣的味道。樹上的知了都受不了此等炎熱,躲在樹蔭里放聲的哀嚎著。那吵人的動靜兒,更是擾的人頭暈腦脹,恨不得一頭扎到附近的河水里,來個痛快。
城外十五里的竹林邊上,一間很不起眼兒的茶水鋪子卻因為這該死的天氣,生意火爆了起來。巴掌大點兒的地方里,竟然坐了四五桌客人。這些人看衣著打扮都是些來往的行商和干農活的莊稼漢子,為了躲避這能曬死人的日頭,分分跑到這間鋪子里喝口涼茶、去去暑氣。再順便的,可以瞧兩眼那個風韻猶存的老板娘。
這間鋪子里,負責招呼客人的,是個三十歲左右的中年婦人。別看她姿色平平,還穿著件粗布麻衣。可那豐胸肥tun的身段兒,依舊讓這些被日頭曬得有些暈乎的漢子,有些心煩意亂起來。不過再瞄一眼那個看上去就能掐吧死一頭牛的煮茶漢子,這些精chong上腦的茶客們,也就只能老老實實的謹守起那可有可無的禮義廉恥來,雖然不敢做什么出格的丑事,可口頭上講兩句葷話,手底下有的沒得占兩下便宜還是無傷大雅的。
中年婦人也是久經江湖的場面人,怎么可能被則一群無膽匪類嚇唬住。非但如此,她豪爽潑辣的性格,還時不時的噎的幾個毛手毛腳的茶客說不出話來。一時間,這個官道旁邊的茶水鋪子,竟還透出了一股子賓主盡歡、其樂融融的熱鬧景象來。
時值正午,毒辣的日頭也爬到了最高的地方,仿佛在發泄著怒火一般,把全部的熱量都潑灑在了下方的這片大地上。臨近的官道上,已經猶如沸水一般,蒸騰起了縷縷熱氣。從茶水鋪子望過去,遠處的景物都在熱氣的作用下,怪異的扭曲起來。
突然間,一陣疾馳的馬蹄聲由遠及近的傳了過來。茶鋪里的人被聲音吸引,紛紛凝神觀望了過去,只見一隊十余騎的錦衣漢子,護送著一輛馬車朝著應天府的方向行了過來。
可當這一行人臨近了,才看清楚他們身上服飾的茶客們,分分倒吸了一口涼氣,不聲不響的收拾起身邊的行李,猶如看見貓的老鼠一般哧溜一聲離開了茶鋪。
這十余人,騎得都是清一色的高頭大馬,一看就是精挑細選的西域良駒,光是一匹馬的價格,都是五六十兩銀子的天價。而更加可怕的,是他們每個人那矯健的身手、猶如鷹隼一般的眸子,還有他們腰間那一柄柄寒氣襲人的繡春刀。配上黑底錦緞的衣服,和那一頭頭猙獰的虎、彪花紋。
錦-衣-衛!
這個名頭在大明朝可是能讓小孩夜啼的可怕存在,不僅是普通百姓,就連一些達官顯貴見到這群食人不吐骨頭的惡魔,都得退避三舍。
眼看著這一隊人拐進了茶鋪所在的竹林,原本熱鬧的茶水鋪子,陡然間變得冷清了下來。只有掌柜的夫婦二人和一桌不知死活的茶客依舊安靜的杵在原地。
為首的錦衣漢子冷眼掃視了一下,中年婦人和他家那個五大三粗的漢子畏縮的躲到了茶鋪后面,而那一桌僅剩的茶客,一時間便顯得突兀了起來。那是五個獐頭鼠目的漢子,他們似乎沒看見這一行人馬一樣,依舊坐在原地,端著昏黃的茶湯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他們那賊溜溜的眼睛,正緊張戒備的朝著錦衣衛所屬的方向偷瞄著。坐在最里面的,是個袒胸露背胸口上有著一大撮黑毛的魁梧漢子。只見他一邊揉搓著胸口的那撮黑毛,一邊猶如品嘗波斯葡萄酒一般喝著幾文錢的茶湯。仿佛雄霸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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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的龍頭一樣,傲然的回望向為首的錦衣衛頭目。
姓耿的百戶眉頭皺了皺,低聲朝著身后詢問道:
“段頭兒,要不要出手趕走他們?”
他身后一個胸口繡著麒麟紋的錦衣衛千戶沉聲答道:
“公務要緊,不要多生事端。”他抬頭看了看天上的日頭,繼續說道:“讓兄弟們下馬休息一下,我跟天師老爺知會一聲。”
說著,他策馬來到了隊伍中間那輛精致的馬車旁邊,謙恭的詢問道:
“天師老爺,這日頭太毒了,我們停下來喝口茶休息一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