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悠人，葉書是專業的。
現實里讀了那么多書，對于這種喊口號、舉大旗的行為，葉書不知道見過多少。
什么“闖王來了不納糧”，什么“為了美利堅”，都是一個套路。
拿出一個無比光明、無比大義的口號，喊得多了，連原先不信的人，也都信了。
明教這幾句口號，也是如此。
想那楊逍，平日里只知道爭權奪利、淫污俠女、輕視人命，所做所為，沒有一絲“憐我世人”的意思。
但一喊起這“焚我殘軀、憐我世人”的口號，依舊喊得把自己感動，仿佛自己真就成了悲天憫人的圣人一般。
葉書周圍的白蓮教徒，俱都是經過先前考驗、篩選過一次的，對于葉書本來就極為信服，這時候一聽說這樣視死如歸、大義凜然的口號，喊上幾聲后，熱血沸騰，把自己感動得都要哭了。
在這個時候，葉書就是他們存在的意義。
保護葉書，就是他們最大的使命！
這些人，脖子上頂了個腦袋，卻是仿佛里面沒腦子一般，是個人拿著“大義”喊兩聲，一個個就腦子發熱起來，完全不管是非對錯，生死后果。
這樣的人，忽悠起來，根本不費什么力。
近兩百人，面色狂熱，喊著口號，氣勢震壓全場，沙河幫縱然手拿火槍，占盡了優勢，依舊在這股駭人氣勢面前，心驚膽戰。
面對這些瘋子，沒有人心里不怵的。
而經黃飛鴻提醒，梁寬對于葉書的忌憚之情，更是達到極點。
對于黃飛鴻這種高手而言，這個時代的火槍，還是略顯落后，只要存心躲避，普通士兵根本就打不中這樣的高手。
眼前這個“素還真”，同樣如此。
打蛇不死，反受其害，葉書手下這群白蓮教的瘋子，如此兇威滔滔，更不用說朝天觀里那些手下，以及四野八鄉，那些鄉下信奉無生老母的百姓了！
但凡葉書使些手段，振臂一呼，那就是一支反旗，沖州滅府，也是尋常！
天下苦清久矣！
可以說，任何一個決定，都能讓葉書做出影響兩廣安危的舉動。
梁寬想到這些，汗毛都要炸起來了。
明明身后有火槍隊跟著，但看著一臉微笑，被十余名白蓮教徒擋在身后的葉書，硬是覺得自己才弱勢的一方！
一者凝重，一者輕松，對峙許久。
黃飛鴻突然道：“既然提督大人都沒有出面，我們這些平民百姓，又給自己找什么麻煩？！白蓮教主如此勢力，若在廣州城沒有一席之地，也說不過去……
自今日起，傳學堂不再過問江湖之事，只閉門教書！”
他卻是看明白了，不止自己難辦，就是納蘭元述，也不知該如何應對葉書。
抓？
普通幫派勢力，倒還可以抓其首腦，但對于白蓮教那群瘋子來說，抓他們的首領，那就是與無生老母為敵，哪怕你是官府，造反就是了！殺？
更不可能！
葉書若是個匹夫之勇，也就罷了，但當他勢力深厚時，這些罪，也就不算罪了。
若是葉書再殺些人，說不定能直接被招安，封個更大的官。
不能抓、不能殺，除了警告、制衡，根本沒什么辦法。
清廷如今方針，是支持民間勢力，與洋人爭斗，自己坐收漁利，而且如今光緒聲望大落，清廷的軍隊，也少有能平亂的。
一旦激起白蓮造反，到時洋人、白蓮、官僚三開花，誰扛得住這個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