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眾人更是悲痛莫名,只能抽上一口大煙,聊表悲憤。
堂堂廣州守軍,竟然連個朝天觀,都不敢招惹!
這聽起來很好笑,但卻是晚清普遍的情況。
那些面對老百姓、威風霸道的兵士,面對那些窮兇極惡的土匪、白蓮教徒時,卻是一個個前后擔憂,根本提不起戰心來。
也有能打的,但打完呢?
白蓮教那群人,雖然還在用著刀劍,但一個個兇悍至極、毫不畏死,那些兵卒,甚至還要怕白蓮教徒,事后襲殺他們的家人!
這可不是開玩笑!
一片煙霧繚繞中,一個煙商突然罵了一句:“說什么‘清香白蓮素還真’,我看分明的‘惑世妖蓮素老奸’!
養了那么多的新軍、教眾,現在連迫捐、保護費都不收了,全都是在用咱們的錢養兵!
咱們交的錢糧雖多,但若是供應那數百上千人的人吃馬嚼,消耗也極大,只怕到時素還真沒錢了,又要找我們的麻煩!
那素還真,再這樣下去,遲早要害得咱們兄弟沒錢可賺!”
怒聲斥罵,聽得周圍煙商,個個憤怒點頭。
就在眾煙商討論之間,外面侍奉眾人的奴仆“小韓兒”,卻是突然傳來個消息:
有貴客求見!
嚴振東笑著進來,很是親熱,與眾人呼朋喚友,交談甚歡。
因為是同一個敵人,嚴振東“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這樣的思想泛起,根本就根本沒懷疑過這幾名煙商。
至于旁邊伺候、奉茶的小廝,嚴振東更是視若無物。
這樣的心腹,怎么可能會泄密?
眾人說起葉書,俱都憤怒如狂,并且約定好了時間行動。
卻都沒有注意過,那個原本卑微的小廝,低下頭奉茶的臉上,聽著眾人的談話,眼睛已經瞇了起來。
嚴振東見小廝離開,心里升起一絲不安,忍不住問道:“這個小廝,可靠嗎?”
一個抽大煙的干瘦老頭笑道:“嚴大人盡管放心!
這小韓兒是老夫自小就買過來的奴仆,絕對可靠,又因知道上進,甚至在那‘傳學堂’旁聽,還學著說了洋話,平日里我極是倚重他,管吃管穿管住!
養了他十多年,便是條狗,也都忠心耿耿了,更何況是個人?”
此話一出,房間里眾掌柜聽他說得有趣,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就是嚴振東,也是搖頭失笑,覺得是自己想得多了。
這樣的奴仆,都快成“包衣家奴”了,哪里會反叛主人?
……
直到出了房間,這個名叫“小韓兒”的奴仆,這才咬緊了牙關,眼里閃現出一股子恨意與不甘來。
身后,傳來哈哈大笑聲,更是讓他緊握住拳頭,靠著指甲刺痛掌心的疼痛,才能忍耐住心中的憤怒。
不用偷聽,他結合先前眾人言語,都能知道,那是在談論自己。
包衣家奴!
一條好狗!
一輩子的奴仆!
這些在童年時期,就已經知道、已經聽過無數次的話,在如今的他聽來,卻是份外刺耳。
周圍的同伴,從沒有因為這些話而憤怒過,包括曾經年幼的小韓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