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大山聽見一陣陣吸氣聲,不過他沒在意,反而得意洋洋,“娘,兒子給您說,這個大奸賊啊,真是壞透了,兒子出獄之后,就聽人說,他害得我們茶園更加忙碌了……正常采茶還不夠,他還要我們將只帶一片葉子的嫩芽單獨采下來……”
言大山說的唾沫橫飛,好似主動做了一件好事的孩子,在向家長邀功般,得意洋洋。言婆的異樣,以及陣陣吸氣聲,都被言大山選擇性忽略了,現在他急于表功,實在理會不了太多。
然而即便如此,言大山最終還是發現了,自家老娘的臉色逐漸鐵青,因為太明顯了。言婆那滿是皺紋的臉上,那一抹因兒子回家而高興的淡淡笑容,好似鐵水驟然遇冷般,瞬間凝固。
接著言婆的臉色由鐵青轉為陰沉,陰沉得好似滿天烏云,好似硯臺里的墨汁!
言大山說話的聲音逐漸變小,他愈來愈預感到不對勁兒,除了老娘臉色異常之外,他終于也注意到,茶農們興奮的喊打喊殺聲,似乎越來越弱,最后竟然一點聲息也沒有了,安靜得可怕。
言大山看了看臉色陰沉得可怕的言婆,又瞅了瞅嘴巴張大可以塞入一個雞蛋的茶農們,咽了口唾沫,試探性的問道:“娘?”
言婆循聲轉過頭去,木然盯著言大山,一雙渾濁的眼睛似乎沒有焦距,仿佛看到了什么極度震驚和根本不可能發生的事情一般……盡管言婆此時還算平靜,不過她的眼眸深處,有點點星光閃爍,那是一團滔天怒火的火種。
言大山緊皺了眉頭,再次喊道:“娘,還有你們……你們這是怎么了?”
言大山這句話點燃了炮彈的引線。
言婆的嘴角,開始以肉眼不可見的程度抽搐,同時兩眼一立,眼眸深處的滔天怒火如噴泉般勃發……
言大山忙一縮脖子,臉色茫然,不知道老娘因何而怒。
言婆略顯蒼老的身體打擺子般顫抖,帶動冰冷似冰窟的聲音也跟著顫抖起來:“逆子!你……你……你給我跪下!”
撲通!
言大山雙膝一彎,立即面朝言婆跪下,盡管言大山并不明白老娘為什么讓他跪下,“娘,到底出了什么事?”言大山一臉茫然,抬頭看著自己的老娘。
“逆子!”言婆被氣得渾身顫抖,就連拄著的木制拐杖也跟著抖動起來,“不是跪我,轉過身去,跪他!”言婆指了指言大山身后。
言大山轉頭看去,正好與被半套在麻袋中,被他抓來,當成“大奸賊”的人對上了眼。
此人正就是祝修遠。
言婆等茶農口中的大恩人!
曾計劃為之修建生祠的大恩人吶!
竟然被言大山當成欺壓他們的大奸賊抓了回來,還捆綁成這幅模樣,裝在一個麻袋里……
言婆和其余茶農,已經徹底懵了,這種沖擊,對他們來說,不亞于將崇敬的佛像丟進糞坑……褻瀆啊!
這種褻瀆之舉,以至于讓言婆他們都忘了,此時的祝修遠還十分狼狽。
只見祝修遠頭發散亂,臉上和衣服都很臟,有泥土和灰塵,有草根和樹葉,臉上還有一個明顯可見的鞋印,口中還塞著一團布。
那位解開麻布袋繩索的茶農,并未徹底將祝修遠從麻袋中拖出來,他腹部以下還套在麻袋中。
不過由此也可以看出,祝修遠雙手被反綁在身后,手臂和胸膛等處也被繩子捆綁得結結實實,這是五花大綁了,難怪祝修遠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