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需多說,坐過去。”
“喏。”
讓阿田坐到另一邊的車轅處,賀禮跳上去,準備親自趕車跟著小將他們走。小將默默看他一眼,張了張嘴,最終卻沒說什么,只比了個手勢:“走!”
軍卒們立即收攏隊形,跨上馬,跟在小將身后,一起向東邊的方向行進,動作中一絲聲響皆無,只這些東西便可看出,這是訓練有素的軍隊,非是臨時拼湊的隊伍。這個小將有些門道。
賀禮駕著馬車跟著隊伍行進,默默地觀察、猜測——
這些兵卒身上皆有塵土,面上猶有疲憊之色,顯然是趕了路過來的。但哪怕疲憊之時,也能保持著軍容嚴整,大是不凡。這小將年紀輕輕手下隊伍便能如此有章法,顯然不是平庸之輩,這個年紀的名將,都有誰?
賀禮首先排除李密,李密這人貴族出身,除了急功近利的毛病,禮賢下士一類的事情做得還算不錯,斷不至于這么派人來強請他跟才柴。
也不可能是王世充陣營里的,王世充手下可沒這種年輕英才,他留不住;杜伏威、王薄、孟公海等等,沒理由,區區一點在洛陽城里的名聲,還不足以讓這些人這么強行請他,倒是有一個人,有點兒可能。
把周邊的人都想了一圈,賀禮心頭一動,又看了看那小將,心里有了猜測:“將軍是夏王麾下將領?”
小將一直不曾遠離馬車,偶爾并排,偶爾朝前,偶爾趨后,皆不離左右,所以,賀禮一問他就聽見了,全身頓了一下,扭頭看賀禮,問:“先生何以有此問?”
賀禮道:“在下雖薄有微名,卻依舊只是個書生,縱觀魏公周邊,會重視讀書人的,不過二三人,能有將軍這等俊才的,更少,如此一想,身份自是昭然若揭。”
小將看他一眼,好奇的問道:“先生僅憑這些,便能斷定吾王身份?”
賀禮頷首:“原先只有三四成的把握,現下看了將軍的反應,增至七八成的吧。”
小將不置可否,只沖賀禮笑了笑。
隊伍走了一天,行到一驛站處,做驛丞打扮的人一見小將等到來,立即熟門熟路的上前見禮,已準備好飯食與草料,顯然,兩方并非陌生人。
小將道:“煩請先生今晚且在此處歇腳,待明日我們再繼續趕路,飯食已給先生備好,先生看還缺什么,可使人來告知,末將等盡力滿足。”
賀禮淡然瞥他一眼,點點頭,不想跟他多說,只去馬車上抱下賀魚,賀魚緊緊抓著哥哥的手,眼神怯怯地看看周圍的陌生人,有些害怕。
賀禮拍拍她,柔聲安撫:“坐了一天車,累壞了吧?來,我們下來走走,活動一下,馬上就能吃飯了,魚兒餓了嗎?”
跟賀魚說著話,順手還扶了一把因為坐車時間太長,在車廂里搖晃久了,落地有些踉蹌的阿水,讓阿田過來扶著他姐走幾步,適應一下,賀禮則牽著賀魚走。
走了一會兒,看賀魚適應了,才拉著她去吃飯,剛進門,就聽一道驚喜帶著懊惱的聲音響起:“郎君也給那混蛋小子騙來了?”
這聲音——
“阿柴!你沒事?”
賀禮連跨幾步上前,一把拉住沖過來的才柴,拉著他手上上下下打量,很好,儀容整潔,看來沒受什么委屈,待想起才柴的話,心中靈光一閃,突然反應過來:“看來我們都上當了!”
才柴一聽,自然也明白了,心中感動,面上苦笑:“那小將以郎君安危要挾,屬下安頓好家里,只得跟過來,郎君難道是因為屬下?”
賀禮苦笑著點頭,兩個自詡聰明人的人,皆因擔心對方的安危,被人誆騙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