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禎端坐在座椅上,長吁短嘆的道:“四哥也沒有給朕說實話,但四哥對朕,比你對朕要真誠。四哥當真是兄弟,所以在朕面前暢所欲言;但你當朕是主人,所以在朕面前說話的時候總是遮遮掩掩。
朕已經在朝堂上聽夠了假話了,還要在后宮里聽假話。
你也不替朕想想,朕活在一片假話當中,真話對朕而言,有多珍貴。”
趙禎略微沉吟了一下,繼續自顧自的道:“四哥是天授之人,偶爾能得到上天的啟示,此事只有太師、朕和他自己知道。
太師將此事告訴朕的時候,朕有些不信。
可現在不得不信。
賈昌朝此人,跟四哥并沒有交集,也從未投入到過任何人門下。
朕若不是學明經的時候遇道了他,都不知道朝堂上有這么個人。
此人出仕以后,并沒有犯過什么錯。
在擔任天章閣侍講的時候,還有些功勞。
從此人身上看不到一絲惡跡。
四哥卻知道此人存在,甚至知道此人難以重用。
一個小小的天章閣侍講調動,讓你親自入宮一趟,足以說明一切。
還有狄青,一個替人頂罪的罪囚,一個懵懵懂懂的少年,除了模樣長的俊俏外,并沒有什么特別之處。
你為了他,不惜跟張倫,還動用寇府的關系,將其安排在軍中,將其推薦到曹瑋門下。
他又不是寇府的人,也不是寇府的親眷,更不是寇府流落在外的私生子。
值得你動用人情,將其引入到曹瑋門下。
曹瑋,我大宋武將中的頂梁柱。
想拜入他門下的人,多如牛毛。
若不是你插手,以狄青的身份,恐怕一輩子也不會跟曹瑋有任何交集。
如今狄青初入軍中,雖然沒有建立什么大的功業,但卻已經嶄露頭角。
他率領的虎字軍,儼然成了保州邊塞的一霸。
遼國南下打草谷的兵馬,愣是不敢從保州經過。
狄青已經露出了良將的潛質。
還有范仲淹、楊文廣……
有這四個人作證,朕想不相信你是天授之人,都難。
也唯有天授之人,才能在短短數年間,讓我大宋生出翻天覆地的變化。
你既然不愿意說,朕便不問。
朕等你開口。
你若一輩子不說,朕便一輩子不問。”
趙禎的話,緩緩的消散在了殿內。
除了殿內的死物以外,沒有人聽到。
寇季絲毫不知道,他最信賴的祖父寇準,已經將他給賣了。
賣的毫無痕跡。
賣的沒有一點兒風聲。
慶幸的是,寇準告訴趙禎的,只是他自己的猜測,而不是寇季真正的秘密。
不然,寇季真的不知道自己如何在大宋朝立足了。
寇準就算把他當成了親孫子,趙禎就算把他當成了親兄弟,在得知了他是后來人以后,也會果斷的將他拿下,然后逼著他將歷史的進程寫下來。
因為比起親孫子、親兄弟,大宋江山社稷更重要。
只要他們知道了歷史的進程,就能想方設法的規避很多對大宋有害的事情,讓大宋安安穩穩的一代一代傳下去。
此事遠比長生不死,更能引人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