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臉上浮起了一絲譏諷的笑意,道:“我高家已經失勢,你這個官家身邊的紅人,找上了我高家,所謂何事,不是顯而易見嗎?”
寇季點點頭,問道:“所以……你打算拒絕?”
高處恭咬起了牙,沉聲喝道:“你們夠威風,將朝堂上跟你們作對的人,處理了一個干凈。現在無人可用了,又想起了我們這些被你們處理出朝堂的人。
但我們憑什么要為你們所用?
你們想用就用,想丟就丟。
我們是什么,夜壺嗎?”
寇季失笑道:“看來你心里還是有些怨氣的?”
高處恭也不裝了,他咬牙切齒的道:“一字交子鋪的份子,天大的富貴,你們說拿走就拿走。我身上的官爵,你們說罷黜就罷黜。
但你們有沒有想過,無論是一字交子鋪的份子,還是我身上的官爵,都不是我高家白得來的。
為了一字交子鋪的份子,我高家在朝堂上的人,損失了近六成。
為了我身上的官爵,我高家三代,死了近十六位兒郎。
其中有兩個還是我兒子,我親手送他們上的戰場,又親手迎回了他們的尸骸。”
寇季微微皺起了眉頭。
高處恭盯著寇季,低聲吼道:“我告訴你這些,不是為了裝可憐。而是為了告訴你們,我高家得到的每一份東西,里面都包含著我高家兒郎的血肉。
我高家兒郎用血肉搏回來的東西,你們憑什么不付出任何代價,就全部拿走。”
寇季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他盯著高處恭沉聲道:“有國才有家。在你眼里,只有家,沒有國。國若不安,國若不寧,縱然你家財萬貫又能如何?
你也是親眼見識過亂世的人,應該明白,若是沒有安定的國朝,縱然你權力再大,錢財再多,也只不過是水上的浮萍。
終有一日,會家破人亡。
曹帥覆滅南唐的時候,你也曾在其帳前擔任傳令官。
南唐的那些文武大臣、富商大賈,在金陵被攻破以后,是什么下場,你應該看的清清楚楚。”
高處恭陰沉著臉,臉色十分難看。
寇季繼續道:“眼下我大宋雖無內敵,卻有外患。而且還是十分強大的外患。外患不除,你憑什么享富貴?你不思幫我大宋清除外患,一心只想趴在我大宋身上喝血,你還有理了?
若有一日,大宋被你們這些人喝空了血,敵人鐵蹄南下的時候,你們拿什么去抗衡?
你們從大宋身上喝的血,最后還不是成為了敵人的資糧?”
高處恭咬著牙道:“若真有那么一日,我高家的人,自然會領兵出征,擊潰外敵。”
寇季譏笑道:“自欺欺人有意思?自高帥故去以后,你高家何人能統帥三軍?朝廷雖然數次讓你統帥三軍,可你自己有幾斤幾兩,你心里很清楚。
依你的才能,統領一軍,就已經撐死了。
昔年太祖立國的時候,帳下將帥之才無數,隨便拎出去一個人,就能扛起一面大旗。
可他們故去以后,作為后輩的你們呢?
幾十家,數百人,也只不過出了一個李霸圖一個曹寶臣而已。
其他人,不是整日里欺男霸女,就是想盡辦法撈錢。
指望你們去抵御強敵,還不如指望文官的的膝蓋會彎的快一點。
敵人說不定會看在我們恭順的份上,讓我們多活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