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臣二人又聊了一會兒閑話,才下了祭壇。
從頭到尾,王云升就像是個陪襯,一句話也沒有講。
二人沒有搭理王云升,也沒有對王云升下封口令。
但王云升自己有自知之明,已經決定了自我封口。
趙禎下了祭壇,帶著滿朝文武和皇親國戚回到了興慶宮,簡單的吃過了一些以后,便散了。
滿朝文武算是正式的進入到了年假當中。
寇季回到府上,忙活了三五日,接待了許多拜訪的人。
一直到初六的時候,一個意料之外的人,帶著重禮,邁步進了寇府。
寇季在充滿了異域風情的前廳內接待了他。
前廳內。
寇季高坐在上首,種世衡坐在寇季下首。
種世衡在進了前廳以后,吩咐隨他而來的仆人們放下了厚禮,退了出去。
寇季見此,也吩咐寇府的仆人退了出去。
前廳內就剩下了他們二人。
種世衡一臉悲苦的道:“還請上官救我……”
寇季盯著種世衡,失笑道:“種兄何出此言,種兄如今是一等公,又坐鎮西平路,手握數萬兵馬,位高權重,誰敢對種兄不利,為何會突然呼救?”
種世衡苦笑著道:“你我交情雖淺,但也算是有幾分交情,我是什么處境,難道你看不出來嗎?”
寇季笑而不語。
種世衡見此,只能主動挑開了話提,道:“官家此前有意召我入京述職,我因為一些私心,拒絕了官家的好意。官家如今將我架在了火上。
滿朝文武當中,有不少人等著他們彈劾我。
等到十五復朝以后,恐怕彈劾我的奏折,會如同雪花一樣流進宮里。
到那個時候,我就成了眾矢之的。
性命能不能保全,都很難說。”
寇季假裝一臉意外的道:“時至今日,官家威嚴已經到達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鼎盛時期。縱然是我祖父,在官家面前也要唯命是從。種兄居然敢拒絕官家的好意,種兄剛正,我自愧不如啊。”
種世衡聽到這話,臉色更苦了,“你就不能不挖苦我嗎?看在西涼城一戰,我千里馳援你的份上,你就幫我一把,如何?”
寇季盯著種世衡,不咸不淡的道:“你馳援河西,那是圣命,并不是看在誰的面子上。你是在幫朝廷做事,并不是在幫我。
官家在事后厚賜了你,已經償還了你的功勞。
所以西涼城一戰,只是公事,不參雜任何私情。”
種世衡聽到寇季這話,知道不出點血,寇季不會幫他,他只能咬咬牙,道:“你說吧,要如何才肯幫我?”
寇季盯著種世衡,道:“大宋朝可以有種家將,但不該有種家軍。大宋上下的兵馬,只能以一個姓氏冠之,那就是趙。”
種世衡愕然的瞪起眼,看向了寇季,失聲叫道:“你要我交出種家軍?”
寇季不咸不淡的道:“交不交在你……不過我必須提醒你,折家軍已經沒了。種家軍就是朝廷的眼中釘、肉中刺。
所有人都會盯著種家,盯著種家軍。
你成為眾矢之的,是必然的。
到時候你種家的下場,恐怕要比折家還凄慘。”
種世衡臉色一變再變,盯著寇季道:“種家軍的將士,都是我一個一個親手挑選出來的,他們都是一等一的好兒郎,若是交給朝廷,那就糟蹋了。”
寇季沉聲道:“朝廷不會糟蹋了種家軍!”
種世衡驚叫道:“怎么可能?”
寇季盯著種世衡道:“因為我寇季現在是樞密使,我絕對不會看到大宋的兵馬荒廢。”
種世衡直直的盯著寇季,咬牙道:“我怎么信你?”
寇季沉聲道:“你只能信我!”
種世衡咬咬牙,道:“此事我需要再思量幾日。”
寇季點點頭,沒有逼迫種世衡做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