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彥博被戳穿了心思,一點兒也不羞怒,反而一臉坦然的道:“我這么做有錯嗎?我們當中任何一個人去拒絕先生,都會被先生報復,可我們一起拒絕先生的話,先生就算要報復,分攤到我們幾個人身上,我們也扛得住。”
歐陽修譏諷的笑道:“先生真要是出手,誰扛得住?你真當先生是個善人?沙州城外那片最茂盛的葡萄園是怎么來的,你們心里都清楚。
僧侶在西域地位有多高,你們都見到過。
他們進了河西以后有多乖巧,你們也見到過。
千佛洞內的那些僧眾們之前倒是鬧過一場,可是當鎮西軍堵到千佛洞門口的時候,那個不跪地請降。
如今河西的各個團練當中,就屬千佛洞內的僧眾們最勤快。”
文彥博聽到了歐陽修這話,臉色十分難看。
韓琦等人的臉色也不好看。
沙州城外的那片最茂盛的葡萄園,那是汲取了敵人尸骨的養分。
那片葡萄園粗略估計,有五萬畝,下面埋了多少尸骨,河西的人都清楚,但是沒人敢說。
千佛洞內的僧眾,此前不堪重壓,反彈了一次。
可當鎮西軍堵到千佛洞門口的時候,他們立馬跪地請降。
他們是怕鎮西軍嗎?
不是。
他們的力量雖然不敵鎮西軍,但他們能在鎮西軍的封鎖下,殺出一條血路。
他們之所以沒動手,是畏懼鎮西軍背后的那個人。
那個殺的西域人膽寒的人。
西夏覆滅的時候,那些在河西的西夏俘虜們鬧了一場,殺了一些人,逃出了河西。
此事奏到了汴京城以后,那個西域人最畏懼的人,直接派人去了元山國和青塘,命他們交出那些逃往元山國和青塘的西夏俘虜。
不到半個月。
元山國、青塘兩部,將逃亡到他們境內的俘虜,一個不漏的盡數抓獲,恭恭敬敬的送到了沙州城。
一些在逃亡路上被殺的西夏俘虜,元山國和青塘兩部也搜尋到了尸骸,送到了沙州城。
有此例在前,千佛洞內的僧眾們鬧的時候,都沒敢傷人。
鎮西軍出現在千佛洞門口的時候,僧眾們連條件都沒敢談,乖乖的就服軟了。
千佛洞內的僧眾們之所以鬧,主要是為了漲待遇。
對,就是漲待遇。
如今在河西,待遇最好的自然是最早留在沙州的那批民夫。
其次是近些年遷移過去的那些宋人。
再就是正在改頭換面施行漢化的甘州回鶻人。
僧眾和俘虜們的待遇是最低的。
僧眾們為了漲待遇,鬧了一場。
可最后到了談條件的時候,他們屁都沒敢放一個。
他們原以為,他們鬧一場,坐鎮在沙州的那為老相公就會出面跟他們談條件。
但他們鬧完了以后,沒等到那為坐鎮在沙州的老相公,反而等到了鎮西軍。
鎮西軍的出現,就代表了那個人的態度。
他們除了乖乖服軟,別無選擇。
文彥博幾個人去過河西所有的地方,所以深知寇季的兇殘。
歐陽修目光在文彥博等人身上盤桓了一二,哼了一聲道:“先生的仁慈和善良,只留給自己人。對待敵人,他一點兒也不會留手。
這一點,我們在河西就看的清清楚楚。”
文彥博咬牙道:“難道我們要因為畏懼而屈服于先生?”
歐陽修冷哼道:“我從沒有畏懼過先生,反而十分敬重先生。先生在河西推行的為官之道,值得我學一生。我說這些話,只是為了提醒你們。
你們做什么都行,但別自尋死路,去跟先生為敵。”
文彥博有些難以置信的道:“你打算幫先生?”
歐陽修正色道:“為什么不幫先生?先生推行文制革新,固然會遇道千難萬險。可一旦成功了,那就是如同開天辟地的大功德。
參與到其中的人,必然會聞名天下,名垂青史。
先生是在讓我們涉險,但同樣也給了我們一個成名的機會,一個快速成名的機會。
錯過了這個機會,我們很有可能會碌碌無為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