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亨跪在哪兒,盯著資事堂內,一言不發。
寇季嘆了一口氣,走到了劉亨身邊,對那些正在大放厥詞的御史們淡淡的說了一聲。
“你們先離開吧。”
御史們那肯答應。
他們盯著劉亨罵了許久,剛從劉亨身上找到了一點當御史的感覺,怎么可能輕易離開。
“寇先生,劉亨狂妄,藐視官家,乃是大罪。他若是不認罪,天下人會如何看待官家?”
寇季如今無官無爵,所以御史們喚寇季一聲先生。
雖說寇季很快就要去就藩了,可寇氏權勢還沒有徹底消失干凈。
御史們還得給寇季三分薄面。
寇季聽到了御史們的話,面色微微一冷,“王爵,豈是你們能夠輕辱的?你們是覺得我們馬上要離開汴京城了,所以奈何不了你們嗎?”
御史們一愣,張了張嘴要辯駁。
但其中有人卻生出了退意,輕聲咳嗽了一聲,低聲說了一句什么。
其他的御史們一個個冷哼了一聲,離開了此地。
寇季走到劉亨的身前,蹲下身,盯著劉亨的眼睛,問道:“何必呢?你被人彈劾以后,伯敘立馬到府上找我求救。
我看得出,他已經認可了你這個父親。
也有點離不開你。
他比我更需要你。”
劉亨盯著寇季,平靜的道:“我就剩下了你和伯敘兩個親人。你的處境比伯敘危險,所以我必須留下。”
寇季再嘆了一聲,道:“我去跟官家說說……”
寇季入了資事堂。
看到了趙禎坐在座椅上直嘆氣。
看到了呂夷簡和王曾二人在低頭處理的政務。
“草民寇季,參見官家……”
“四哥你來了……你快給朕說說,劉亨到底是什么意思,逼宮嗎?”
趙禎見到了寇季,直接開口問道。
呂夷簡和王曾放下了手里的政務,抬頭看向了寇季。
他們想看看寇季能給出一個什么樣的答案。
寇季站在堂中,坦言道:“劉亨知我不通武藝,也知我府上的侍衛們回頭要全部離開。所以他想留在汴京城,護著我。”
趙禎聞言,幾乎毫不猶豫的道:“朕不可能將四哥置于險地。”
寇季點頭道:“他也知道此事,但他就是想留在我身邊,盡一份心。”
趙禎皺起了眉頭。
呂夷簡見此,盯著寇季開口道:“寇季,王位并非兒戲。官家留下你,已經冒了天大的風險。若是再留下劉亨,那到時候其他幾個人人人效仿。
那朝廷封的什么王?”
朝廷封王,旨在削弱謀朝篡位的風險。
若是朝廷在封了王以后,還允許寇季、劉亨、種世衡等人留在汴京城。
那封王跟不封王,沒區別。
朝廷將他們封王,封出大宋腹地,就是為了減少他們對軍中將士的掌控和影響。
而不是削弱他們宗族對他們的支持。
寇季等人若是封王以后,還不離開汴京城,不離開大宋腹地。
那他們就能一直保持著對軍中的掌控和影響。
像是高懷德、曹彬、潘美、石守信等人,在太祖杯酒釋兵權以后,依然保持著對軍中的影響和掌控。
也正是因為如此,他們歷經三任官家,而家門不衰。
若不是寇季培養了新將,立了新軍,取代了他們幾家在軍中的影響和掌控。
趙禎想要整頓皇親國戚和武勛的話,也沒有那么容易。
所以,想要徹底的剝奪寇季等人對兵馬的影響和掌控,只能讓他們去邊陲,去就藩。
他們若是不去就藩的話,那朝廷封王根本沒有半點意義。
趙禎在封王的時候,呂夷簡等一眾文臣沒有拼命阻止,也是因為他們知道封王背后的真正意義。
如今劉亨要毀掉這個意義,呂夷簡和王曾自然不能答應。
寇季聽到了呂夷簡的話,沉聲道:“我自然知道朝廷封王的意義,可劉亨跟我們都不同。
他在我大宋早已沒有了舊部,也沒有掌控我大宋任何一支禁軍。
他昔日的那些舊部,早就隨著這些年的調動,分散到了各地。
他如今能掌控的,就只有一群倭人。
所以他留在汴京城,對朝廷不會有半點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