類似的話,寇季對很多人說過,也說過無數次。
可沒有幾個人能理解寇季。
他們沒有憂患意識,也看不到大宋以后的世界是什么樣子的。
寇季卻知道。
寇季所作的一切,只是為了讓那數十萬人殉葬的零丁洋不再出現。
寇季所作的一切,只是為了讓那一場場牽扯到數十萬人性命的大屠殺不再發生。
先輩們一代代人,用血肉為我中華鑄就的鐵血魂魄,不該在一場場屠殺中屈服。
后世子孫即便是沒辦法讓鐵血魂魄再次壯大,至少應該保證它不蒙羞。
范仲淹雖然不能理解寇季,但卻能夠感受到寇季的情緒。
范仲淹盯著寇季遲疑道:“為何先生的話中,透著一股子后輩子孫不成器的味道?”
寇季笑著道:“因為我總是怕后輩子孫不成器,守不住著偌大的花花江山,讓其淪為敵人的樂園。”
范仲淹傲氣的道:“先生多慮了,以我大宋如今的兵鋒,先生覺得誰對我大宋有威脅,直接去滅了他們就好了。
把他們滅干凈了,他們就不會對我大宋產生任何威脅。”
寇季哈哈大笑道:“你說得對,把他們滅干凈了,以后就不會有什么威脅了。不過打鐵還要自身硬,我們總得為后輩留下點什么,讓后輩們可以永遠挺直了脊梁骨做人。”
范仲淹聞言,鄙夷的道:“后輩們若是連脊梁骨都挺不直,那學生就自崩了靈牌,讓他們沒了學生這個祖宗。”
寇季被范仲淹這話逗的更開懷了。
四十多歲的人了,說笑話都說的一板一眼的,實在讓人忍不住。
寇季笑著交代了范仲淹一些商稅和商法上的事情,就離開了稅務司。
回到了竹院以后,寇季召來了劉亨。
劉亨入了寇季書房,寇季也沒有說什么客套話,開門見山的道:“我需要你去一趟交趾……”
劉亨一愣。
寇季繼續道:“你去了以后,告訴曹利用,交趾該送還大宋了。念在他勞苦功高的份上,我可以準許他提一些條件。
大宋之外的疆土,他想要的,大宋都可以許給他。
他打不下來,大宋可以幫他打。
錢財上、兵甲上,都能給他提供一些便利。
但有兩點,你必須提醒他。
火器,他想都別想。
我的人,就是我的人,他別想惦記。
大宋的疆土不可能割裂給他。
大宋的百姓他也不能帶走超過十萬數。
但我準許他每年派人到大宋,收攏一些孤寡帶走。”
劉亨愕然道:“交趾可是曹利用好不容易打下來的,他能答應?”
寇季冷哼道:“若是沒有我為他提供便利,他想打交趾?打腳趾頭還差不多。更別說他一家人的命,都是我救的。
他近些年雖然幫著我做了不少事情,也幫著朝廷做了不少事情。
可他自己也沒少跟著獲利。
他獲的利,分潤了我不少,所以我不跟他計較此事。
用一個交趾,償還我對他一家人的救命之恩,應該不過分吧?”
劉亨遲疑道:“以恩相要挾,會不會不太好?”
寇季長嘆了一聲,道:“我也知道不太好,可他曹利用一死,我和他曹家的恩情,恐怕就徹底斷干凈了。
現在不要挾,以后想要挾也沒機會。
再說了,他在海外經營了不少地方,我一直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算是對得起他了。
他暗中將好多大宋的百姓送到了海外。
我沒跟他計較此事,就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
劉亨沉吟著沒有開口。
寇季繼續道:“你去了以后只管照實直說,曹利用知道輕重。他若是答應,那就萬事大吉。
他若是不答應,你就告訴他。
大宋會動用兵馬收取交趾,領兵的就是我寇季。
至于我會領多少兵馬過去,那就說不準了。
反正起步會在二十萬。
因為我不想在交趾待太久。”
劉亨聽到寇季這些話,被噎的說不出話。
起步就是二十萬。
曹利用就算是鐵打的,也會被融成水。
以寇季領兵的秉性,曹利用所在的曹家,大概不會有什么活人。
如此明目張膽的威脅,也就寇季說得出來。
因為別人頂多就是說說,他是真的敢說敢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