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季沉吟著道:“辦法是個好辦法,就是不那么好辦。”
趙禎一愣,看向了寇季。
王曾也是如此。
寇季坦言道:“秦皇漢武,都是以武治國,舉國上下,重視勇武。他們帝令一出,順則昌,逆則亡,沒有半點道理可講。
我大宋不同,我大宋此前重文抑武、以文御武,已經失去的霸道。
遇事不是商量,就是議論。
根本不可能痛痛快快的行事。
雖然官家近些年幫我大宋撿起了霸道。
但時日太短,百姓們認識的根本不夠深。
秦皇漢武時期,他們要遷移百姓,誰敢多說一句?
即便是動搖了地方根基,地方也會照做。
可我們只是遷移了極少一部分百姓,根本沒有動搖地方的根基,地方上就已經鬧了起來。
由此可見。
只要擴建汴京城的消息和遷移豪門大戶入汴京城的消息傳出去。
朝野上下許多人都會跳出來阻止此事。”
大宋重用文人沒有錯。
可是太過依仗文人,太過放權給文人,也太過縱容文人。
從而導致了文人成為了武人的枷鎖,也成了大宋的枷鎖。
大宋的豪門大戶,比起秦漢時期的貴族、世家算什么?
人家不僅有錢、有糧、有學問、有能力、有影響力、還有武力。
大宋的豪門大戶,有錢、有糧、有學問。
能力雖然也有一些,可比起那些世家門閥,差遠了。
可為何秦漢時期,秦皇漢武說遷就遷?
大宋卻沒辦法?
因為秦皇漢武不會跟貴族、世家講道理。
讓你做什么就做什么。
不聽話只有一死。
而大宋喜歡講道理。
因為大宋文人地位高,他們最喜歡講道理。
而他們恰恰又是豪門大戶背后的代言人。
有理的他們能說的更有理。
沒理的他們也能說出幾分道理。
偏偏,皇帝還得聽他們講道理。
不聽就是昏君。
趙禎臉上剛浮起的笑意,瞬間被寇季一席話給壓下去了。
王曾臉色變得更難看了。
寇季再次閉上了嘴,成為了啞巴。
他是一個不喜歡跟人講道理的人。
以前用盡各種手段,講盡各種道理,存粹是因為他手里的力量不夠,需要通過各種手段、各種講道理,達到自己的目的。
現在不需要了,他手里有足夠的力量。
有些話,他很早就跟趙禎講過了。
就看趙禎如何選擇了。
現在已經不是他教趙禎做事的時候了。
趙禎該學會自己做事,自己思考。
趙禎沉思了許久寇季的話,幽幽的道:“朕記得四哥曾經說過,不破不立……”
王曾聽到‘不破不立’四個字,心都在打顫。
他一臉驚恐的盯著趙禎。
“官家,不到萬不得已,萬萬不可用雷霆手段!”
趙禎目光落在了王曾身上,低聲道:“朕也不愿意用雷霆手段,可為了我大宋長治久安,朕不得不用。”
王曾咬著牙準備繼續勸解。
寇季輕聲咳嗽了一聲,“王相,唐太宗只有一個魏征,所以成了千古一帝。若是滿朝都是魏征的話,他也成不了千古一帝。
我大宋現在就是滿朝的魏征。
雖然絕大多數人沒有魏征的品行,做事也摻雜著太多的私心。
可他們對官家,跟魏征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