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準端著一杯茶,閉著眼,似乎不在乎此事,只是他不斷抽搐的嘴角暴露了他內心并不平靜。
賈昌朝坐在他們祖孫二人對面,一臉苦澀。
賈昌朝就是趙禎派遣過來跟寇季交涉此事的。
“真的?”
寇季在愣了許久以后,漸漸回過了神,他難以置信的盯著賈昌朝問。
賈昌朝嘆了一口氣,緩緩點頭。
寇季心頭狂跳,臉上的笑意難以掩飾。
若不是賈昌朝在對面坐著,他恐怕會跳起來高歌起舞。
寇準不知道何時睜開了眼,瞥了寇季一眼,輕哼了一聲,“矜持點……”
寇季深吸了幾口氣,咧著嘴,有些激動的對寇準道:“矜持不了……”
只要是個人,只要識字,都清楚,天圣館里的那些大儒,一個個都是絕世瑰寶。
如今這些瑰寶送上門了,寇季如何矜持。
寇季有無數的學問可以供他們研究,寇季有信心在他們到了慶國以后,將他們徹底留在慶國。
只要他們能留在慶國,那慶國那點稀薄的底蘊,會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的壯大起來。
他們可以幫助寇季大幅度縮減慶國的漢化時間。
他們可以幫助寇季在極短的時間內,將慶國徹底變成一個漢家國度。
他們也可以幫助快速的抹除慶國境內所有高麗的痕跡。
寇準瞧著寇季不斷發亮的目光,嘆了一口氣,道:“別太狠……說到底,大宋也好,慶國也罷,都是一家人……”
寇準口中的別太狠是什么意思,寇季和賈昌朝都很清楚。
寇準讓寇季挖墻腳別那么狠,多少給大宋留點。
寇季笑瞇瞇的道:“祖父放心,我有分寸。”
寇準見到寇季如此神情,臉色難看的喝道:“你有個屁分寸,你小子看上了好東西,就想往自己兜里揣。如今有主動送上門的,你豈會放過?”
寇季干巴巴笑道:“祖父說笑了,我不是那種人。”
寇準冷哼了一聲,沒有戳穿寇季。
寇準目光落在了賈昌朝身上,哼了一聲道:“趙禎是不是傻了?那些寶貝也肯放出大宋?老夫昔日的教導,他是不是都忘在腦后了?”
寇準曾經可是趙禎的臣子,按道理講,直呼其名是大不敬,他不會做。
可他如今居然毫不客氣的直呼趙禎的姓名,顯然是被趙禎給氣到了。
賈昌朝聽到了寇準的話,一臉苦澀,“官家也是不得已,才請那些大儒移步慶國避禍的。”
“避禍?”
寇季一愣,寇準也是一愣。
寇季沉吟著道:“他們不是被我祖父的壯舉所吸引嗎?”
賈昌朝苦笑了一聲,沖著寇準拱了拱手,“寇公的壯舉自然吸引人,可還不足以讓所有的大儒不遠千里的來相助。
天圣館里的那些大儒,那個身上沒有名垂青史的功業?
他們要是真的在乎名聲和功業的話,也不會靜悄悄的在天圣館里研究學問。
他們每個人有每個人的興趣,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歡歷法和史冊。”
寇季和寇準對視了一眼。
寇準緩緩開口道:“如此說來,大宋是發生了一切我們祖孫不知道的事情?”
賈昌朝看了寇季一眼,哭笑不得的道:“小寇公的兩個弟子太鬧騰了。如今已經和儒生們鬧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官家在背后護著,儒生們不可能用手段欺負他們。
他們又不在乎顏面,儒生們已經拿他們沒辦法了。”
寇季聞言,一臉古怪,他莫名其妙的就想到了那句‘人不要臉,天下無敵’的名言。
“所以,儒生們就盯上了天圣館的大儒,而天圣館的大儒多少還要些顏面?”
寇季疑問。
賈昌朝苦笑著點點頭。
“儒生們不敢跟官家作對,就將目光放在了天圣館。他們覺得,王安石和曾鞏之所以能在大宋肆無忌憚的行事,且屢教不改,明顯是天圣館的大儒們在背后撐腰。
他們就拿天圣館的大儒的私德做文章。
傳出了許多不堪入目的謠言。
大儒們家中的一些女眷,險些以死已證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