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這個結局的含義之后,大家再回過頭去看,整個過程就會獲得一些新的感悟。”
“很多人感到玩法單調,而這種單調主要是來自于如下幾個方面。”
“首先戰斗內容單調,主角雖然在不斷地更換義肢,增強自己的能力,但是打的敵人永遠是千篇一律的,雖然他們的外形在發生變化,但戰斗給人帶來的感受卻沒有本質上的區別。”
“其次是戰斗之外的內容單調,主角身邊的戰友總是會一個一個死去,在玩家根本沒有記住他們名字之前,就已經把他們忘記了,而主角每到一個新的戰場總會獲得新的武器,新的隊友,新的裝備,這些裝備和錢具體是哪來的游戲中完全沒有交代。”
“再次是游戲場景單調,除了個別的一些類似宴會和慶祝會的室內場景以及過程,在大部分時間,盧德隊長都只是從一個戰場趕赴又一個戰場。這些戰場的場景不同,可戰斗給人的感覺卻如出一轍。”
“最后游戲角色單調,尤其是在那一幕關鍵的慶功宴上,盧德隊長舉目四顧,發現反抗軍中竟然沒有任何一個熟面孔。并肩作戰的隊友早已全都死去,而唯一有些眼熟的是各個大財閥的負責人,而這些負責人也只是眼熟而已,根本叫不出他們的名字。”
“覺得憋屈嗎?憋屈就對了,因為這就是盧德隊長真實的感受。”
“玩家在第一次體驗整個游戲過程的時候,會被激烈的大場面所吸引,會被通關游戲的目標所驅動,他們能夠感覺到義肢的每一次升級,能夠為這種戰斗感到熱血沸騰。”
“盧德隊長也是如此,他始終不顧一切地拼死戰斗改造自己,是因為推翻騰達集團這個看得見的目標,也能夠在每一場戰役結束后都看到自己的進展。”
“可是當玩家和盧德隊長進行到故事的后半段,甚至看到了整個故事的過去和未來之后,情況就突然變得不對勁了。”
“游戲中沒有交代這些資源與新的士兵是從哪來的,其實很簡單——是其他財閥送來的。反抗軍的活動讓其他財閥看到了推翻騰達取而代之的希望,所以越來越多的財閥給反抗軍提供了支援。”
“反抗軍士兵們死了一茬又一茬,這沒關系,因為對于財閥來說,這些士兵只不過是一種消耗品。盧德隊長能夠一直活下來,很可能也不是因為他有多么英勇善戰,而僅僅是因為他是這些財閥聯合捧出來的一個神,他必須活下來,作為一種精神信仰,維持這場反對騰達集團的戰爭。”
“所以盧德隊長從來就不是整個故事真正的主角,他所做的只是拿起財閥塞給他的槍,向騰達集團不斷地發起進攻。”
“而玩家帶入的是盧德隊長的第一視角,自然也會感受到與盧德隊長一樣的情緒。”
“而到了二周目、三周目,玩家的這種情緒會越發強烈,會思考整個行動的意義何在?而這正是游戲設計者想要達成的效果。”
“最后一個問題,這款游戲的反派到底是誰?在創作者所表達的思想中到底在反對著什么?”
“可能有人會認為這是騰達集團在自黑。”
“也有人認為,騰達集團只是在做做樣子。”
“但我想說這些看法都太淺了。如果只要打倒某個大公司就觸及到了世界的內核,那這任務完成的未免也太簡單了。”
“騰達集團并不是在自黑,也不是在黑別人,事實上任何一家具體的公司都不值得騰達用專門的一款游戲來對其進行批判。”
“設計者真正希望的是表現出那個游蕩在世界上的無形意志,那個不斷打造騰達集團、又在騰達集團油盡燈枯時跳到別的財閥中寄居的意志。”
“那個繼承了騰達集團數據和智能系統的公司老板也許會認為自己將會成為整個世界的主宰,但實際上在游戲中已經表明了,他不是主宰而只是傀儡。”
“這位老板與最后一幕中那張空無一人的轉椅,其實并沒有本質上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