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學林:其實我們是世界上最窮的高科技公司,比世界上任何一個公司都窮,但是我們的投資比世界任何一個公司都厲害,原因是什么?
我們為了理想,為了未來,所以我們的科研投資很大,處在全世界前十名。
我們的科研不僅僅局限于工程技術創新,在工程技術上領先了世界;現在我們更多重視理論上的創新,為十年、二十年以后大規模的戰略布局,在數學、物理、化學、3G/4G/5G……布局,未來十年、二十年我們的競爭能力會更強。
我們希望和美國加強合作,共贏這個世界。
我認為隨著中國經濟的持續發展,中美之間在高科技領域必將迎來更多的合作機會,將中國公司排斥在美國的合作之外,是美國公司的損失。總的來說,我個人希望兩國之間能夠有更多的合作共贏。
詹姆斯·米切爾:我們都知道,您的童年并不幸福,您有沒有從童年學到什么?我是說,家庭對您人生產生了什么樣的影響呢?
龐學林:我并不認為我的童年不幸福,雖然父母早逝,但我的三叔三嬸他們依舊竭力供養我長大,或許在物質條件上我們過得并不算好,但是在精神生活上,我想我的童年比大部分人都要過得豐富多彩。
我絕大多數精力都放在了學習上面,數學、物理、化學、文學,對我而言,經商只是實現我人生理想的一種商業工具。
詹姆斯·米切爾:哦,您的人生理想難道不是讓自己旗下的企業發展得更好?
龐學林:不,我說過,我之所以經商,完全是為了我的理想服務。
20世紀中葉,當阿姆斯特朗在月球上印下第一個腳印時,幾乎所有的人都相信人類將在10到20年之內登上火星。現在,三十多年過去了,別說火星了,月球也再沒人去過,理由很簡單:那是賠本買賣。
冷戰結束后,經濟準則一天天地統治世界,人類在這個準則下也取得了巨大的成就:現在,我們消滅了戰爭和貧困,恢復了生態,地球正在變成一個樂園。這就使我們更加堅信經濟準則的正確性,它已變得至高無上,滲透到我們的每個細胞中,人類社會已變成了百分之百的經濟社會,投入大于產出的事是再也不會做了。對月球的開發沒有經濟意義,對行星的大規模載人探測是經濟犯罪,至于進行恒星際航行,那是地地道道的精神變態,現在,人類只知道投入、產出,并享受這些產出了!
對我而言,我希望有一天,我賺到的這些錢,能給我們人類文明做出更為有意義的貢獻。
比如投入科研去探索我們的認知邊界。
比如投身航天去探尋我們的自然邊界。
或許我身上那種天然帶有的冒險基因,對我而言,人類的科技應該為人類未來的發展服務,而不應該成為國家之間傾軋的工具……
……
專訪很長,馬蕓看了將近半個小時,才將《財富》雜志放下。
這篇專訪給他帶來的沖擊,絲毫不亞于前半部分的引言。
很多國人對龐學林的認知,還停留在天才少年,CVD影碟機發明者,星環科技公司老板等身份。
卻怎么也沒想到,龐學林沉寂了兩年時間,竟然不知不覺做了這么多事。
華威公司馬蕓聽說過,在中國的通訊界算是傳奇一般的存在,從三年前發明C&C08程控交換機開始,華威便一路走上了快車道,從程控交換機,到網絡交換機,再到移動數字通信基站,這家企業簡直是中國通訊行業領域的一股泥石流,將所有外資品牌都沖擊地七零八落,甚至現在隱隱還有反攻國外市場的去勢。
海思半導體,這家企業馬蕓不熟,但是單從專訪中所說的中國最大的芯片設計企業的稱號來看,顯然也并不簡單。
至于思科,那就不用說了。
馬蕓來美國一個多月,思科這個名字經常在電視上被人提及。
這可是美國過去十年間增長速度最快的企業之一,潛力絲毫不在微軟之下。
馬蕓怎么也沒料到,龐學林竟然還是思科最大的個人股東。
單單這一點,龐學林確實有資格比肩比爾·蓋茨。
這時,一旁的比爾好奇道:“馬,這個人,好像是中國人,你認識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