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唐通軍逐漸靠近來,兩軍的距離從兩里變一里,然后再變作百十丈。
鄭軍的火炮開火了。
隆隆炮聲中,鄭芝龍軍平通橋陣地上泛起道道白煙,一個個仿佛成年人握緊的拳頭似的死心炮彈呼嘯而出,朝著對面唐通軍飛去。
最前列的替死鬼們還沒看清楚鄭軍的人臉,便遭遇炮擊,登時發出一片驚呼。
很多人下意識的就要逃跑,可當前的兩個被人群中留作監視的唐通軍士兵刀槍齊下,一個腦袋滾地,一個被串了個透心涼,登時嚇住了所有人。
實心彈不能爆炸,但卻會在地面上翻滾彈跳,這些炮彈在空中原本是看不出軌跡的,但落入人群之后連翻帶滾,馬上便在人群中犁出一道道血色溝槽。
在藥粉爆炸所帶來的巨大的動量面前,人體就如同豆腐一般脆弱,披再厚的重甲都沒用,何況是沒有披甲的人呢?
那基本都產生不了傷者——要么沒被碰到,一點沒事。要么被碰到,那就沒命了。
但凡被炮彈沾上一點邊,即使沒當場斃命,也是缺胳膊少腿的碎骨裂肢之傷,在這個年代就是必死無疑的。人群里的唐通軍監兵也不會容忍他們一聲聲的慘叫,憑白降落士氣,立刻就上前補刀,殘酷的很。
六門火炮,六發球形彈,一下子就在叛軍陣中制造出約三五十人的傷亡——有一些是在慌亂中被推到踩傷的。
但即便如此,也是打亂了唐通軍前部的行進。
火炮稱為戰爭之神不是沒有來由的,對于傳統密集陣列的作戰方式,連實心炮彈所能造成的殺傷力,可遠比想象中的巨大。
炮擊意味著戰斗正式的開打。對方數千人的大軍顯然不會因為遭到一次炮擊就承認失敗,何況死的還不是他們自己人。原本隊形密集,正在緩緩前進的敵軍進攻陣列稍稍在原地停了那么一下,隨后,就在一陣喧天戰鼓和號炮聲中,龐大戰陣驟然加速,踏著金鼓聲快步朝鄭芝龍軍逼來。
只是快步,而不是奔跑,唐通軍還是有些作戰經驗的。
別看一里地不到的距離很短,你披著甲衣,拿著刀槍跑跑試試?跑到地兒了,也該大口喘氣了。
他們只是走得比較快一些,相互之間距離也漸漸拉開一些。
大斑鳩腳銃也開始射擊了,還有狙擊手,他們瞄準的目標就是唐通軍前部人群里的監兵。不求把他們全都打死,但打死一個,前部的松動就也大上一分不是嗎?
“呼……”平通橋上,朱純臣放下手中的單筒望遠鏡,呼出了一口氣,額頭上冷汗連連。但終于能暫時送一口氣擦擦汗了。
別看平通橋是鄭芝龍將旗所在,這兒只有三千步騎兵,先前一直叫朱純臣心神不寧,是唯恐戰敗了,跑都跑不了,現在他能放下一點心了。
那唐通手下軍兵雖多,卻沒有盾車,上下都是血肉之軀,應該是難扛的住鄭芝龍軍的槍炮的。
“唐通這賊子枉負圣恩,獻關降賊,吾恨不能得其肉而食之。安南伯今日若能重創賊軍,捷報送到御前,定能叫陛下大喜過望,一掃離京之頹廢。”
鄭芝龍聽了哈哈大笑,“借國公吉言了。唐賊依仗著兵多來攻,今日定讓他知曉厲害。”
就在這說話間,六門火炮又一次噴出火焰來,這次就不是實心彈了,而是正中的散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