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上到崇禎,下到滿城文武,就紛紛接受了史可法的提議。
自以為最高明的策略是不越雷池一步,免得“挑激”清兵,授以南下的口實。而自身充裕實力贏得足夠多的時間。
然后,卑詞遜禮結好于清廷,維持偏安局面也就是必須的了。
崇禎君臣未必就看不到南明軍隊即使不北上同滿清爭奪齊魯、中原,清軍遲早也會南下收取魯、豫,同南明朝廷接壤爭地的。可不少人偏就自以為得計——自己只是口頭上對李自成喊打喊殺,而實際交戰就由滿清去跟流寇血拼去,自己躲在江南安心擴充實力。
這就是坐山觀虎斗。
等到那兩虎相爭必有一傷的時候,南明朝廷也能恢復了幾分力氣,屆時與滿清是和是打,就再看么。
如此的理念在金陵已經得到了很多人的認可,便是一些反對者里,如黃得功這樣叫囂著與東虜勢不兩立的也是少之又少。大多是左懋第這種人,認為南明朝廷方是天下之正朔,與東虜結盟,可令朝廷蒙羞。而不是對那種‘軍事策略’有根本性的反對。
鄭森心中有些來氣,陳洪范那種人他看不上,但馬紹愉說話陰損,就叫他有些火了。“天生民而樹之君使司牧之。我大明與韃虜接戰二十余年,陣亡的軍兵將士數不勝數,遼東大地的數百萬蒼生更已經化作了冤魂白骨。更別說韃虜數次入關,無不是尸橫遍野,流血漂櫓。大明喪其刀下民生幾有千萬人也。此等禽獸之人,與我炎黃之民,血仇不共戴天。爾等卻欲使天子與之茍合,莫不怕獲罪于上蒼?”
鄭大木可也是秀才出身,肚子里的墨水不是沒有,只是套大話,做圣人言,詭辯誰不會啊。
馬紹愉當下就張口結舌。
但這次的邀請也就不了了之了。
等到左懋第出來,馬紹愉兩眼通紅,死死抓住左懋第的袖子吼道:“鄭芝龍這匹夫,先不顧朝廷大計動武關外,后又使人截斷使臣,置南北兩國不得親和,其心可誅,其心可誅。以下官見,此賊日后當為朝廷之心腹大患,不可不察……”
左懋第當即皺眉,怒視了馬紹愉一眼,“馬郎中慎言。安南侯乃國之重臣,豈可肆意詆毀?”雖然他對鄭芝鵬的截斷很有不滿,適才也拒絕了鄭芝龍的邀請,只是叫鄭森向鄭芝龍回話,他要立刻出使燕京。可這卻不意味著他就把鄭芝龍視為漢奸國賊了。
而且現在是什么地方?人就在鄭家的手掌心中,姓馬的這是活膩歪了么?
說一句真心話,左懋第剛才都要為鄭森的話拍手叫好了。自己在金陵時候怎么就沒想到呢?
而鄭森回到津門總兵府后,先向鄭芝龍告罪,然后把前后經過詳細的說了一遍,鄭芝龍自然不會怪罪于他。隨后左懋第使人遞了一封信給鄭芝龍,上書:方今賊勢猶張,不可不防。朝廷與東虜合……,就是一堆叫鄭芝龍也體諒體諒朝廷難處的話。
同時鄭芝龍也拿到了洪承疇的奏折,而據說這奏折送遞金陵才第五天,北上的使團就正式出發了。
“…………然使彼(滿清)獨任其勞,而我安享其逸,恐亦無以服彼心而伸我論。為今之計,或暫假便宜,權通北好,合兵討賊。名為西伐,實作東防。俟逆賊已平,國勢已立,然后徐圖處置。若一與賊虜相抗,不惟兵力不支,萬一賊虜合力,棄仇引好,并力南向,其禍必中江淮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