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荷蘭,知道葡萄牙,知道西班牙,還知道天竺,知道歐羅巴,但你知道荷蘭人、葡萄牙人、西班牙人的歷史嗎?你知道天竺的歷史嗎?知道整個歐羅巴的歷史嗎?知道整個世界的歷史嗎?”
“所以,你就要上學。”
“學校里有很多門課,歷史課就是其一,不斷有中國歷史、日本歷史、朝鮮歷史,還有歐羅巴歷史。讀史使人明智。以史為鑒,可以知興替;以人為鑒,可以明得失。”
“今后你也會是獨霸一方的君主,別忘了這句話。”
鄭芝龍絮絮叨叨了一堆,鄭平聽得很用心,也很激動。鄭芝龍那話語里的潛臺詞已經很明白了,想到大哥給他透漏的消息,鄭平可不就喜歡得緊么。
“數學也很重要,至少你要能看懂賬冊,省的被人蒙了不是?它能叫你的腦子考慮事情更加周密。”
“再一個是地理。咱們生活的這個世界究竟有多大,西夷漂洋過海的來到東方,你只看他們帶來了多少的利益,就不想知道他們究竟走了多么遠,在來到中日前,又在沿途路上干了什么嗎?”
“地理這門課程有一段要跟歷史結合來,等你這兩門課都學通了,你就會發現,你自己眼里的‘世界’已經不一樣了。”
……
鄭芝龍沒有發現自己也很有話嘮的潛質,但他的這些啰里啰嗦的話卻讓田川氏母子三人都欣喜的很。尤其是‘初來乍到’的田川氏和鄭平,兩人怕是做夢都不會想到鄭芝龍會表現的如此體貼,而且一直都這么親和。
倆人與鄭芝龍之間的生疏感飛快的消失中,鄭平整天更是笑容不斷,只覺的這般的日子真的美極了。
在他的心中,鄭芝龍滿足了他對‘父親’這個詞匯所代表的一切的渴望。
倒是田川氏還有些擔憂,在聽到大兒子說,鄭芝龍要向幕府將軍要一個大名的時候,她人都傻了眼。這完全是打破了她的認知,‘大名’還能這般做的?
即便知道鄭芝龍索要的地方只是荒涼的蝦夷地,她也有一種不真實感。
而可接著涌起來的就又是擔憂……
蝦夷地的蝦夷人可野蠻的很啊。自己兒子去到蝦夷地的北部做大名,那樣偏僻苦寒的地方,不來說身份門楣上的變更,只說生活,她是真的有擔憂。
“什么事兒都要一步步的來。”
鄭芝龍捋著自己的小胡子說:“德川家的江山也不是一口就吞吃的,不然德川家康怎么會有老烏龜的外號?我鄭芝龍的兒子,又怎么可能一輩子都窩在蝦夷地鎮夷抗寇呢?”
德川幕府現在搞的參覲交代制很叫地方大名惡心,老婆孩子都在江戶做人質,自己一年的時間,一半在江戶,一半在藩中。而且幕府不讓乘船,偏偏日本山地眾多,交通尤為不便。一些距離遠的大名,路上就要耗費很長的時間,一年時間里能待在藩中處理事務的時間可能都不足一百天。
這項規定就是在限制大名的權利。總的來說,大名一般只有三分之一的時間呆在領地,另外三分之二的時間,不是呆在江戶,就是在前往江戶的路上,或者是返回領地的途中。特別是那些領地偏遠的外樣大名,來回一趟,一年就沒剩多少時間了。當然,對于那些離江戶比較近的大名,幕府也相應延長了他們在江戶的時間——總之幕府盡可能的減少大名在領地的時間。
大名長期不在領地,藩政大權只能交給家臣團處理。這就使得到了幕末時,一些大名被家臣團架空。雖然一般家臣團的人數都較多,因為他們的領地小,單個家臣沒什么能力單獨掌權。
而且參覲交代是一種軍役,大名一般會帶很多隨從前往江戶,而幕府也不會給他們一個大子的報效,大名要自費出行。這對于大名來說是不小的財政負擔,很大的打壓了大名的財政實力。
鄭芝龍才不會叫自己兒子年年都大費周章的去江戶被耍猴呢,特地點了這個,以鎮壓蝦夷地和預備防備沙俄北寇為由,五年才入江戶參覲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