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爾袞有些遲疑的說。他心中老有一種猜測,覺得那鄭芝龍不會輕易的放手中原。
畢竟是中原啊,萬里山河,花花世界。與之相比,南洋算什么,呂宋算什么,全都是渣渣。
或許那中原屬于大明的時候,鄭芝龍真的會去海外立國,裂土封疆,稱孤道寡。但當中原歸屬于大清的時候,鄭芝龍還會一門心思的去往南洋嗎?
寧完我心中‘哦’了一聲,原來如此,攝政王擔心的竟是鄭芝龍著眼北地。他心中立刻自問道:鄭芝龍他有這么個實力嗎?
雖然天聰十年(1636年)時候,他就被劉士英所訐,削了世職,盡奪所賜,給發到薩哈廉家當奴才。
薩哈廉是老奴的孫子,禮親王代善第三子。
崇德元年,文館改為內三院,希福、范文程、鮑承先皆為大學士,寧完我以罪廢,算是從文臣的第一行列中掉隊了。
順治二年,小皇帝的屁股坐到了紫禁城后才起用寧完我為學士,后授內弘文院大學士,監修太宗實錄,譯三國志、洪武寶訓諸書。
可以說寧完我是有相當一段時間遠離了滿清的政治核心的,就是現在他也不是滿清真正的高層,對于很多消息都并不知情。他眼中的鄭家只是鄭芝龍露在表面的那些力量罷了。
當然,滿清知道的也算不上多。
大員的內情,除了鄭氏高層中的人物外,旁的也沒幾個人知曉鄭家的實力。
“攝政王所慮極是。那鄭芝龍手中握著當世第一的水師,又有不下五萬的精銳陸師,如何就會中原萬里江山視而不見?早前朱明當政,彼輩攝于大義,退去海外,做一地之諸侯也就是了。如今執掌北國的乃是我大清。鄭芝龍素來敵視我朝,怎可能不對那把椅子虎視眈眈?”
“至于金陵的朱明,燕京城且都保不住,淪入一群流賊之手,威嚴掃地,氣數早盡也。那鄭芝龍乃海寇出身,生來不修品德大義,怎可能對崇禎小兒一直的忠心耿耿,赤誠不變?”
就是豢養了多年的家奴還有奴大欺主的時候呢,何況是鄭芝龍這種人?
別看他這些年里都崇禎帝好似赤膽忠心,但只要想想他的出身,一時間堂內許多人都不由的點頭來。
“奴才以為,此時正是揭開鄭賊真面目的大好良機。這般不止斬斷了崇禎小兒的依仗,更可促使其與鄭賊反目。”寧完我想到了他看到的一些消息,比如這次北伐里明軍與鄭軍根本無有緊密的配合,崇禎帝別看對鄭芝龍無有表態,實則卻是猜忌甚深。
“王爺,那崇禎小兒猜疑之心極重,無風還要起三尺浪,有風的時候就更勿需多說。兼之南國士林士紳對鄭芝龍盡是喊打喊殺,此事一發必會推波助瀾。鄭芝龍后院起火,怕是要被攪得焦頭爛額了。那便是還有雄心壯志,又復何如?”
在寧完我看來,只要把鄭芝龍的“心思”大白于天下,首先江南的士紳士大夫們就會首先坐不住。
崇禎帝對之又不是沒有半分的猜忌,如此怕只會更沉重。二者自然就不能再親密無間了。
這一招并不是陰謀算計,而是紅果果的陽謀。鄭芝龍和崇禎皇帝根本避不開,縱然不可能立刻叫兩者間刀兵相見,但這就足夠叫鄭芝龍焦頭爛額。如此情況下他還怎么在齊魯堅持,乃至是更進一步?
崇禎皇帝可是個很多疑的主。
“好,好,好。寧學士好見底。此時的確是揭開鄭賊真實面目的好時候。”多爾袞滿意的笑了,自己的猜測得到了‘證實’,這叫他很高興。更別說寧完我還給他想出一個好主意。
這真的是絕好的主意。
別管鄭芝龍是不是真的有野心野望,只要這般的宣揚出去,就依照鄭芝龍在士紳士林里的極惡名聲,后者何止會推波助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