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泰可不清楚自己離開后,豪格那里竟然發生了如此的一幕。但即便是他知道了,那也無話可說。
多爾袞現今威風凜凜,大權在握,兩黃旗的文武大臣近來已經被他發作了好多次。正黃旗的大學士希福以偽傳多爾袞語而罷官,沒收家產奴仆。希福的侄子索尼也是堅定的擁皇派,對多爾袞素來不滿,便就有人揭發索尼妄言,說索尼詆毀多爾袞,“所攻克的燕京不過空城一座,剩下的只是流賊,何功之有?”還說索尼曾令人在內庫鼓琴,在禁門石橋下捕魚,在庫院牧馬,在朝門擊鼓作戲等等。多爾袞以此震怒,將索尼打入了死牢。
結果法司詢于圖賴、鞏阿岱、錫翰、冷僧機等兩黃旗大臣,沒人承認索尼如此言語,但刑部官承多爾袞之旨,還是議索尼三罪論死,冷僧機、鞏阿岱、錫翰、塔瞻等坐以包庇之罪,分別議以革職、鞭責、罰銀等等。
最后多爾袞見此案頗冤,無法服眾,便發下諭旨:“索尼應依擬處死,念于朝廷效力有年,姑免死,革職并牛錄任,著當差,永不敘用。圖賴、冷僧機、鞏阿岱、錫翰、圖爾格、塔瞻、巴泰、巴哈、德馬護等本應依擬,故免罪。”
如此的動作自然不能讓兩黃旗大臣們降服,但一次不行兩次,兩次不行三次,三次不行四次……
那圖賴功勞大,以四罪免死贖身,塔瞻從寬免革,錫翰革去公爵及議政大臣職銜,贖身,黜為平民,幾人的兄弟子侄中為侍衛者全部革退。其他還有圖爾格戴罪立功,其子科普索被革職,其弟遏必隆免死革職,沒收其母子家產一半,奪其所屬牛錄人丁。
這一連串的打擊是從早到晚,連綿不絕。雖然一些大臣在被革職一陣后就會重新啟用,比如在大學士希福和錫翰,滿清入關根腳還淺,到處都是用人之地,豈能把文武大臣白白空置?真要這樣了,紫禁城內的布木布泰怕都不愿意了。
但即使如此,很多人也受不了如此的折騰。在多爾袞的頻頻打擊下,一些黃旗大臣就投靠了或是露出了投靠多爾袞的苗頭,如何洛會,如拜尹圖、鞏阿岱、錫翰、席訥布庫、冷僧機等。當然還有譚泰!
“王爺,王爺……”伊爾登的焦急喊聲驚醒了豪格,從回憶中驚醒的他茫然的望著伊爾登。后者一臉的焦急,這是為何?
“譚泰,譚泰死了!”
伊爾登就急的直跳腳,譚泰帶去的上千馬軍里,可有三四百兩黃旗馬甲。那是隨著譚泰最先沖入了混亂的鄭軍當中,然后被一聲聲爆炸全部吞沒了。
“譚泰死了!?”豪格像是聽到了世間最不可思議的事兒,又像被黃鐘大呂震響耳邊,整個人猛然清醒過來,迅速扭頭去看前方的戰場。
“板載,板載……”
一聲聲瘋狂的叫喊聲中,一個接一個的挺身隊士兵點燃了身上的手雷。
他們已經來不及整隊了,也來不及逃跑了。
雙方五里還不到的間距,對于疾馳的戰馬而言,那也就是三五分鐘的事兒。真的是眨眼就殺到。
這么短的時間根本就不足以叫零散混亂的挺身隊士兵們重新的收整起來,那幾乎就是說他們敗定了。
然而這些個武士們在發現自己的糟糕處境之后,他們并沒有逃跑。不說逃跑也難逃出一條性命,就是說那逃跑后的后果,也不是他們可以承受的。
在逃跑和拼死之間,一個個人全都義無返顧的選擇了拼死。
因為他們死了,他們的家人就‘升天’了。而他們要是逃了,那不僅自己會被按照逃兵處置,他們的家人也將無法離開日本那爛地方,甚至連高額的撫恤金都會沒有。
這是任何一個挺身隊員都無法承受的損失。
相比來,他們的一條命又算的什么?
“板載——”一個手中握著兩個火花哧濺的手雷,胸前掛著的彈兜里也有兩枚手雷的火繩在嗤嗤的燃燒中的挺身隊員,滿臉猙獰的向著清軍馬軍沖去——
“瘋了,他們都是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