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勝——”
“萬勝——”
該來的還是要來的,檀州刺史,也是早前郭藥師的副將劉舜仁的反水,叫檀州門戶洞開。
守在城門樓的張令徽看著劉舜仁是暴跳如雷,他怎么就敢再降趙宋呢?他不要命了?
“你先事契丹,后隨留守(郭藥師)降宋,復又降金,今再入宋,反反復復,無有常態,三姓家奴亦不能相比,真以為自己就能得好么?”
張令徽想不通,換做自己是趙構,他都不會信劉舜仁的。他實在不理解劉舜仁為何做出這般的選擇。跟著大金退回關外不也是很好么?
固然東北是沒有燕地富裕舒適,但好歹能保著余生的富貴。而投了趙宋后又會是什么日子?在人家的刀口下討生活,每日里過的膽戰心驚的。
張令徽真的想不通!
很多投效了女真的燕地漢人都明白燕云十六州的丟失對女真意味著什么,這代表著大金元氣大傷特,代表著打五代時候沒落的漢家雄風的再一次興起。
那不僅是燕云十六州,怕是遼東之地金人也最終難保。
趙宋恢復前唐時期的疆域,指日可待。
所以的明眼人都知道女真在燕云的這一去,國勢大挫,那是蛟龍蛻化做了蟒蛇。等于是從一個極可能更勝契丹一等的北地政權,變成了一個李唐時候的渤海國那樣的邊疆少民政權。他們連第二個高句麗都做不成!
但大金能成為渤海國第二,這照樣可確保他們的榮華富貴。所以他們“或是自愿或是不自愿”的依舊還跟隨著大金,誰叫他們先惡極了趙宋不說,自己一家老小也在女真人手心里攥著的呢。
那真的是沒人覺得金人會完蛋,因為遼陽府向北的地界太過偏僻苦寒,一年時間半年雪花。溫暖的日子只有少少的百十天光景。
那般偏僻苦寒之地,叫漢人們去他們也待不住。
兩宋交際時候的中國還沒有棉花種植,這個時代的冬季綿衣實際指的是‘絲綿’的‘綿’。富人穿皮裘穿綿襖,窮人沒那財力,就只能麻布里填塞干草蘆葦,乃至是雞毛鴨毛鵝毛等等。
如此大氣候下,漢人想要大規模的開發東北真的是力有不逮啊。
趙構早就已經使人去西域收集棉種了,可等到棉種被大面積的種植和應用來,卻需要段不短的時間。至少眼下看,三兩年里是不可能了。
而在諸多“跟隨”女真的北地漢人世家眼中,那卻是三二百年也不可能的事。所以他們覺得大金的朝運還穩固的很呢。
熟料劉舜仁聽了張令徽的話后卻是哈哈一笑,“某降于宋,余生得一富家翁足矣,豈敢得隴望蜀?”今日的檀州事,燕王軍之所以要策反他,乃是權宜用之,其心怎么可能沒疑慮?劉舜仁早就與外頭敲定,今后事了后便把手下的軍兵器甲鞍馬就盡數上繳,他起身南去真定、大名,安安穩穩的渡過余生就是。
“某得不死幸矣,無有他求。”劉舜仁能從怨軍時候活到眼下,那腦子不是不明白的。
但一些話對于張令徽卻是沒必要多說的,“念著往日的情分上,我今放你一條生路。再敢饒舌,當心某刀下無眼。”
說著就把手里大刀一揮,身邊的軍兵就讓開了一條通道,張令徽臉色變了幾變,看著城外的燕王軍馬上就要入城,再不敢放一句硬氣話。
劉舜仁還能給他講情義,可要是燕王軍到來,誰個還會給他講情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