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沉默后,緩過來的駱大都督問:“趙尚書今日吃的龍肝鳳髓?”
偷偷留意著酒肆動靜的錦鱗衛回道:“趙尚書吃的燒豬頭。”
“還有呢?”
“沒有了,下酒菜只有燒豬頭,然后就是燒酒和陽春面。”
“這些要將近一千兩銀子?”駱大都督聲音都高了。
他不是差這個錢,可趙尚書真的不是借著這個機會發財致富?
請客可以,冤大頭不能當。
等等。
駱大都督仔細看了一眼賬單,看到燒豬頭、燒酒和陽春面的各自價錢,忍不住撓頭。
笙兒開的店不應該叫有間酒肆,應該叫有間黑店。
不過一千兩還是太過分了。
“趙尚書帶著一個屬下吃了六只燒豬頭?”
錦鱗衛低頭解釋道:“趙尚書恰巧遇到了開陽王,邀開陽王一起吃的。開陽王也吃了兩只。”
駱大都督搖了搖頭。
說真的,他以前真沒發現開陽王是這種人。
明明瘦瘦高高,仗著有人請客居然猛吃兩只燒豬頭。
嘖。
被駱大都督鄙視到塵埃的衛晗正把石焱叫出酒肆問話。
“這些日子照顧大白是不是不夠用心?”
石焱心頭一凜,忙道:“卑職絕對用心!”
“那是言行不妥,得罪了駱——”衛晗本想說駱姑娘,又覺太明顯,遂換了說法,“得罪了駱府的人?”
“也沒有啊,卑職和駱府的人都相處融洽。”
衛晗沉默了。
明白了,駱姑娘純粹是對他有意見。
可每次二人打交道,吃虧的明明是他,如果硬要說得罪駱姑娘之處——
衛晗想到了那個夜晚,那座荒宅。
那晚拿石頭砸他并向他眼睛撒辣椒面的女子蒙著面,他后來認出那是駱姑娘。
而那時他沒有遮掩樣貌,駱姑娘自然也認出了他。
也就是說,駱姑娘對他的敵意與那座廢宅有關。
衛晗眼神耐人尋味起來。
“主子,以后卑職能不能每日來酒肆幫忙?”石焱趁機問出當前大事。
來酒肆幫忙管飯的,主子要是不許,他要哭死了。
衛晗點頭允了。
酒肆人多事雜,有個他的人在也好。
石焱登時精神抖擻,勸道:“主子,時間不早了,您早些回去吧。”
衛晗回眸看了酒肆一眼。
酒肆依然燈火通明,卻驅不散他心中疑團。
不過酒肆就在這里,駱姑娘也在這里,不急于一時。
目送衛晗離去,石焱飛一般沖回了酒肆。
酒肆里只剩下埋頭吃面的壯漢,這時候正問紅豆:“小娘子,在你們酒肆用飯的客人,還要互相叫諢號么?”
紅豆被問愣了:“諢號?沒有啊。”
“那怎么一個喊尚書,一個叫王爺?”
還真敢叫。
紅豆噗嗤一笑:“因為他們一個是開陽王,一個是刑部尚書啊。”
啪嗒一聲,壯漢手中筷子掉到桌子上。
“客官小心點,一副筷子十兩銀呢。”
壯漢默默擦擦筷子,大口吃面。
都和王爺、尚書一個屋吃飯了,五兩銀子一碗陽春面太正常了。
吃了二十碗陽春面的壯漢結帳走出酒肆,流下淚水。
二十碗陽春面,都夠他聽金水河上的花魁唱一晚小曲兒了。
說起來,他一開始打算干什么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