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在片場里的衛勛,穿著囚衣,坐在警車里。
而警車外面的道路兩旁,是數百名扮演慢粒白血病患者的群演,在安靜等待著。
程勇因為走私格列寧被捕,判刑五年,曾經在他這里買過藥的患者們,自發的組織起來,在他入獄的路上,來為他送行。
這一幕畫面,很溫暖,也很催淚。
車窗外面,邵兵敲了敲玻璃,問道:“怎么樣,狀態調整好了嗎?”
衛勛點了點頭,回道:“開始吧。”
于是邵兵給他比了一個‘ok’的收拾,從警車旁邊走到路邊的總攝影臺前坐下,示意片場所有人都開始準備。
江渡舟、伊恒、安詩等人,此刻都站在群演當中。
他們扮演的角色,也都是來給程勇送別的。
“《我不是藥神》最后一幕,開拍!”
隨著場記打下快板,警車開始緩緩的啟動。
鏡頭從開車的警察身上拉后,隨著鏡頭的加寬,道路兩側的數百位帶著口罩的白血病人出現在畫面里。
坐在副駕駛位置的警察意識到了什么,對開車的警察司機說道:“開慢一點。”
車子減速,有微微的震顫。
后車廂里,安靜坐著發呆的程勇被晃的有些不穩,茫然的抬起頭來看向窗外。
然后他愣住了。
因為車窗外,道路兩旁都是戴著口罩的白血病人。
這些病人,曾經都吃過他從印D走私回來的藥物。
清晨的朝陽光線很柔和,但顏色卻格外鮮麗,傾灑在他們每個人的身上,然后映照在程勇略顯滄桑的臉上。
可以說,他現在這五年牢獄之外,就是因為一時心軟,為了救外面這群人,所以把自己搭了進去。
當然,也因為黃毛和呂受益的死,所產生的愧疚,讓他決定無償走私格列寧,來尋得自身的救贖。
但不管為了什么,當看到這群人出現在這里的時候,程勇是滿足的。
鏡頭鎖定在程勇的臉上。
他看著窗外那群熟悉的,或者不熟悉的人,眼圈一點點的紅了。
警車緩緩的開過來,車子抵達的地方,病人們紛紛摘下口罩,露出一張張最真實的臉。
他們在用這種無聲的方式,向英雄、向‘藥神’致敬。
程勇懂了他們的意思。
所以他紅起來的眼眶蓄滿了淚水,然后奪眶而出,在臉頰兩側肆意流淌。
只不過,和黃毛死的時候哀傷、且憤怒無助的哭泣完全不一樣,此刻他的淚水一直在流,但眼睛里卻滿是溫情。
這種截然相反的情緒,被衛勛小心翼翼的揉碎了,然后溫柔的用一雙眼睛與滿臉的淚水呈現出來。
武俠里有個說法,說武功高強的人練到最頂峰,通常可以返璞歸真。
坐在攝影機后面的邵兵,此刻就覺得衛勛的演技徹底進入了這種狀態。
這已經不是單純的被驚艷到或者贊嘆了,那是將生活化情感演繹到最真實、最完美的體現。
甚至在某個恍惚的瞬間,邵兵甚至分不清此刻坐在車里的人是衛勛,還是程勇。
畫面中,淚流滿面的程勇收回目光,靠在車窗旁。
側面鏡頭里,他的逐漸停止哭泣,嘴角勾勒出一抹微笑來。
他的背后,是數百名白血病人,以及初升的朝陽。
隨后,鏡頭緩慢失焦。
《我不是藥神》,殺青了。
邵兵從攝影總機后面站起來,這才察覺到自己不知道什么時候竟然跟著衛勛一起不知不覺的流了眼淚。
他伸出手來蹭了蹭自己的眼睛,然后走到衛勛面前,隔著玻璃車窗一臉篤定的說道:“兄弟,這部電影,你肯定能拿一個影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