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九月里便是深秋。清晨時,田野中鋪著白霜。
南口村北面的蔣家莊丁管事帶著七八名隨從順著鄉中大道而來。他早預付酒錢,昨天老吳派人通知他可以來拿酒。快到村口時就見老吳帶人正等著。
丁管事和吳春時見面寒暄著。兩人是兒時好友。一邊聊,一邊往河邊的酒廠走去。丁管事打量著拔地而起的一座座院落,感慨的道:“老吳,這才多久?我記得這里原來是一片荒地吧?”
吳春時穿著件嶄新的青布長衫,略帶點自豪的道:“這都是我家少爺的功勞。這片是生活區。住在這里的都是酒廠中的伙計和家屬。那邊是新住宅。”
大半個月過去,張昭家門前熱火朝天的場景已經消失。除開張昭的新住宅外,酒廠和生活區的院落都已大致建成。
丁管事微微點頭。走到位于小河邊的酒廠建筑群。首先聞到的是空氣中傳來的一股酒香。然后便看到側院的空地處,一輛輛的馬車、牛車擁擠著,等待著運酒。
這都是在青龍鎮談好批發價格來提貨的經銷商。知行商行將銷售點設在青龍鎮中。知行商行是張昭給“公司”起的名稱。
丁管事跟著老吳從左側的角門到一處倉庫中。這里早就堆滿著酒。全部都是十斤一壇的包裝。趁著隨從們搬運的空隙,丁管事忍不住問道:“老吳,你給我說個實數。從你們酒廠二十幾日第二批出酒,這差不多快二十天,你們一共賣了多少斤酒?”
吳春時興奮的嘿嘿一笑,壓低聲音叮囑道:“老丁,我給你說了,你可別到處亂說。”伸出一根手指晃一下,“二十天生產出一萬斤。賣掉的更多。”
“預售?”
吳春時點點頭。
丁管事輕輕的吸一口氣,由衷的道:“我的天。”心中震驚難言。上頭早就交代他關注酒廠銷售的情況。他知道二鍋頭賣的很火,但是沒有預料到這么火啊!
那這酒給張昭賺了多少錢?
…
…
馬蹄聲來,馬蹄聲去。張昭在小安鎮中的住處距離官道只有幾百米而已。交通便捷。
而隨著張昭在這小鎮中居住的時間變長,胡同里的鄰居都知道這位在此讀書的張少爺似乎頗有財力。
九月十四日的下午,天陰沉著。形容消瘦的陳康在張昭院門前翻身下馬。譚大娘手里拿著些木炭,正好準備回去。給陳康開門后,這才離開。
陳康一身棉襖,到后院里見張昭。
后院的書房里正燒著熏籠。暖洋洋的。張昭坐在書桌后揣摩八股文,進陳康進來,微微有些詫異,放下問卷笑道:“我才把平安打發回村里,你就過來。壺里有水,自己倒。”
陳康上個月底就來過張昭這里,他來幫張昭去買“考題”。所以,他剛才來時是熟門熟路。陳康笑著去倒水喝,說道:“少爺,你倒是不急我因什么事來?”
張昭笑著道:“我不得先收買人心嘛?”
陳康跟在他身邊服侍的時間其實并不長,但卻是他親自教出來的學生。而且陳康年幼時失父,性格卻是開朗、風趣。這就很難得。他很喜歡這個學生。
陳康笑一笑,肅容道:“少爺,董家正在圖謀二鍋頭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