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昭的馬車徐徐遠去,從北城進京城,往城東而去,拜訪他的老丈人王承裕。
其實,張昭正兒八經的老丈人應該是盧溝鎮中的李父。在禮法上,王承裕真不算他的長輩。
但是,法理不外乎人情。他和王承裕在工作上有交集,那也不能否認這份關系。畢竟,他對寧可做妾室也要跟著他的王小娘子充滿著憐惜、愛意。
在京西南的湖光山色中踏青的士子們正在小山坡中神采飛揚的指點江山。他們并不知道剛剛過去的馬車中的人便是他們口中的權貴、國朝新進的新秦伯張昭。
京師的地形西北高,東南低,由西向東逐漸傾斜。西郊這一帶正處在西山山脈和平原交接之處。地形上是丘陵地帶。在洼地處湖泊匯聚,溪水潺潺。
自遼代以來,這里就建有行宮。明代時權貴們多在此修建別墅。觀西山風景秀麗,層巒疊嶂。又有碧水澄澈,如江南水鄉。正所謂:十里青山行畫里,雙飛白鳥似江南。
京中的文人墨客,時常到此游玩唱和。
今天自江南而來的顧耀誠等人慕名來此。不過,卻是看到二十幾名民夫正在修建圍墻圈地,令他們頗為氣氛。這簡直是大煞風景!派隨從將民夫們找來一問,才知道是新秦伯張昭的手筆:
他沒有天子在城中賞賜的府邸,而是要在這里圈地三千畝新建住處。這如何不令他們讀書人氣氛。
“新秦伯年不及弱冠,一朝封爵,立即就原形畢露。三千畝地的府邸,他一個人能住多大的地方?勞民傷財,奢侈無度。這天下就該我輩讀書人來匡正!”
顧耀誠年方二十歲,穿著白色的直裰,中等身高,身形清廋,容貌清秀,溫文爾雅,令人一見之下就會心生好感。
他是南京的國子監生,已經結業,取得會試資格。今科來京中會試,不料落榜。這令一貫在金陵城中為士子領袖、長袖善舞、受人追捧的他頗為失落,心中極其的抑郁。
“叔時言之有理。”
“此人當真是罔顧圣恩。在下所知,此人回京第一天,天子就以翰林院學士王華為天使,在軍營中冊封起為新秦伯,何其之榮耀?然而,他在第二天奏對時怎么說?竟然要和韃靼人互市!”
幾名同來的士子紛紛附和,而這個新料爆出來,更引起眾人交談的興趣。
“簡直是亂彈琴!哪次不是韃靼人求著我大明互市而不得?明明是我大明取勝,怎可與韃靼人互市?”
“此人不思進取,以求掃平漠北,反而主張互市、貿易,他在京中則是修建園林、府邸,墮落之快如同流星。由此可以推之,欲為國之棟梁,必讀圣賢書。”
“這還不算。諸位賢兄,我在金陵曾聽高士所言,張昭在西北廢寧夏、固原兩鎮衛所,實則是必朝廷執行募兵制。而但凡募兵,則兵為將軍私有。這如何使得?”
“長此以往,必將尾大不掉,國將不國!”
幾名士子在小山坡就著美景,隨從們鋪開地毯,陳列案幾、美酒。他們一邊痛飲,一邊神采飛揚的議論時事。都是京中這段時間的熱點話題。
輿論,正在發酵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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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恕為吏部天官時,所住的宅院位于小時雍坊,這是朝廷所用、天子賞賜。